薛鸝對再見的這一刻已經期盼了太久,倘若沒有魏玠,她現在已經是梁晏的妻。
一路上的奔波與在寒風中的等待,讓薛鸝真正見到梁晏的這一刻,反而消減了她心中的狂喜,更多的是疲倦後的心安,因為她知曉這一切遠沒有結束,往後等著她的麻煩隻怕還有更多。而見到梁晏仍給了她一種鼓舞,似乎所受的苦都在此刻變得輕如鴻毛。。
薛鸝被他箍得緊,不禁暗自冒出一種“終於結束了”的感慨,即便她還有許多麻煩尚未有應對之法。
梁晏覺得有些恍惚,他捧著薛鸝的臉,上帶著失而複得的狂喜與不安。“鸝娘,真的是你,我不是做夢,你真的回來了。”
說完後他又自責道:“我不該拋下你,讓你千裡迢迢來尋我,這一路上讓你受苦了……”
梁晏的手還在發抖,嗓音微微顫著,再見到薛鸝這件衝昏了他的理智,想要說的話都在真正見到她的此刻消失的一乾二淨。所有情緒都彙聚成了欣喜,薛鸝沒有死,她好好地站在他前。那些夜糾纏他的夢魘並未成真。
薛鸝安撫過他後,趙郢才站到他前來。
“趙郢?”
兩人雖是表兄弟,卻因趙郢常年在洛陽外的書院求學,與梁晏並不算親近,如今趙統淪為反賊,更是拖累了平遠侯一族,趙郢再見梁晏,不免有幾分忐忑。
梁晏將披風蓋在了薛鸝身上,將她遮蓋得嚴嚴實實,勉強露出了鞋尖,而他的手卻一直抓著她不放。
趙郢也不扭捏,上前與他了一禮,直言道:“今夕不同往昔,樂安若感到為難,我也不會強求。隻是芸娘身處上郡,我沒了她的消息,隻求你告訴我如今她是否平安。”
梁晏看到眼前風塵仆仆的趙郢,也回了他一禮,說道:“我相信姑父的為人,必不能有篡權謀逆之心。況鸝娘這一路上多虧有你護著,否則我與她也不知時才能再見。如今侯府身處風波中,上郡恐有不少夏侯氏的耳目,你若要城,定要多加小心。”
聽到梁晏沒有要與他斷絕乾係的意思,趙郢也鬆了口。
“至於芸娘的,前些時我便在打聽了,蕭氏聲稱芸娘得到風聲早些便帶人逃走了,蕭氏也退了親與鈞山王府劃清界限。”
“逃走了?”趙郢不大相信,又:“她逃去哪了,有人知曉?”
梁晏寬慰道:“蕭氏的嫡次待她一往情深,定不會看著她受難,隻怕是故意傳出這種話給給朝中一個交代。我命人去查過,並未查到她的蹤跡,人必定還在上郡。”
言畢,梁晏的侍從牽來馬車,護送他們城。
薛鸝窩在梁晏懷裡,被凍僵的身軀逐漸回暖,心中思忖著如將自己與魏玠的告知他。然而梁晏並沒有要過的意思,仿佛對此毫不在乎。他隻為了薛鸝回來的歡喜,探過身將她抱到懷裡,低頭親吻她的眉眼,再輾轉她唇角,一聲聲地喚她名字。
此處正是平遠侯封地以內,梁晏名正言順做了上郡的郡守,如今來上郡不久,上一任郡守所留下的麻煩還要他去處理,因此他不得不去與人請。而往有各地的郡望做支撐,如今鈞山王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反賊,身為他的侄,梁晏便過得更不舒坦了。
郡守府中的侍者並不算多,除了府中的兵衛外便隻有三十來人。他們都在府中走動,修建花枝亦或者是閒談說,讓此處並不顯得空曠孤寂。
而魏氏單是侍奉衣食住的家仆便各有數十人的分支,更不提那些府中豢養的門客與仆從,大大小小加起來有千人之多,卻依舊顯得冷清,連那恢宏派的魏氏正門,奢靡與威嚴之下是嚴苛的禮法規訓。
梁晏時常不在府中,且後院空置著,吃穿上並不算豪奢,與薛鸝一樣都是好侍奉的主,府裡有家仆將自己的稚帶到府中玩樂他也不管。
梁晏為了不引人注意,帶著薛鸝與趙郢從後門了府,家仆們著手去備好熱水與衣食,時不時打量幾眼薛鸝,當著她的竊竊私語。
薛鸝沐浴過後換上裡衣,裹著被褥坐在火爐邊取暖。
提心吊膽了好幾,不是躲追兵便是想法避開吃人的流民,她被折磨得心力交瘁,一時間竟不知是在玉衡居的難捱,還是在逃亡的路上更難捱。
然而偶爾幾次的心悸虛汗,非但沒有讓她憶起魏玠的好,反而讓她更怨恨魏玠將她擄走。若不然她既不必在玉衡居受到羞辱,更不必在這一路上吃儘苦頭。
她想忘掉魏玠,偏偏又無法克製地想起他。渾身像是有蟲蟻啃噬,讓她急切地想找到一個出口去消解這些不適感,她從前不曾有過這些怪異的感受,持續了這麼些,即便再愚鈍她也能猜到是魏玠做了什麼手腳。
火爐的昏黃光暈映在薛鸝身上,她撐著腦袋思索後應對魏玠的法,忽地聽見了些動靜,扭頭去看才發現是梁晏在不遠處一動不動地望著他。
薛鸝坐直起身,疑惑道:“宴郎,你怎得不過來?”
梁晏聽到她的聲音後快步走向她,又一次將她擁到懷裡。
“那婦人來府中傳話,我還當又是有人騙我。總怕一切都是假的,我走近些你便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