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麼,說啊,他如此辱,拆散與梁晏,何必要怕他!”
姚靈慧也在質她,不遠處的梁晏眼眸泛著紅,看她的目光似逼迫,又似懇求。
薛鸝甚至要忍不住開口了,然而忽然間到魏玠喂給她的毒藥,又猛地回了神。即魏玠陷入泥淖,依然有數不儘的帶她一起去死,她怎敢在此刻出賣他。
薛鸝後退一步縮在姚靈慧身後,眼角噙著淚水,慌亂無措道:“表哥不計前嫌救我於水火中,我怎敢汙他清白,請郎君慎言,莫要陷我於不義……”
魏弛瞪大眼,暴怒到恨不得跳起身,被人死死壓住了。
梁晏更是一瞬間僵立在了原地,薛鸝幾乎不敢去看梁晏的表情,她隻能低下頭假裝啜泣,暗自盤算著往後的事。倘若魏玠無為自己正身,必定會落入萬劫不複之境,她定要將毒先解了,好撇清與他的乾係。
魏恒幾乎立刻殺了魏弛,然而在場的人步步緊逼,魏氏的族老更是要他當眾證明清白,殺人滅口是心虛,任由他說下去又會引出更多的亂。魏弛不是旁人的一把刀,被操控著挑開他的秘密,除去他也會有旁人,他已經躲不開一遭了,無掩飾,唯有替自己辯駁。
二夫人氣急,個耳光打在魏弛的臉上,用力到讓她的手掌都在發麻,魏弛的嘴角也滲了些許殷紅的血跡,而他依然固執道:“魏玠是雀目!他同侯夫人一模一樣!”
魏禮開口道:“兄長與我相處多年,從未有何處不同,何來的雀目?”
“是否作假,入夜後一試知!”魏弛似乎到了麼,繼續道:“是侯夫人勾引了叔父,逼迫他調換了梁晏與魏玠!”
“住口!”沉默良久的魏恒,終於在此刻打斷了他的。
不知是誰開口道:“未嘗沒有可能,早先知郡公待侯夫人愛護有加,興許是護妹心切,受了蒙騙……”
然而已經有人回起了多年前的情境。侯夫人誕下梁晏不久後平遠候受命上陣殺敵,而後因朝中各派的黨爭,梁氏一族陷入謀反的罪名中,平遠侯生死難料,整個侯府隨時有著滅頂之災。
倘若侯夫人為此要讓自己的兒鳩占鵲巢,也未嘗沒有可能。
議論聲傳入了梁晏耳中,他麵色蒼白,手指緊攥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舅父……隻是舅父。”梁晏眼眶通紅,扭頭去看魏恒,眸中隱約有水光閃爍。“是與不是?”
魏恒身軀猛地一顫,鋪天蓋地的歉疚湧上心頭,麵上仍要強裝冷靜。
思慮片刻,他終於扭頭看向魏玠,不必多言,隻是輕歎口氣,魏玠領會了他的意思。
被人所議論許久的魏玠終於上前一步,他麵色冷然,微皺著眉,向眾賓客恭敬地行了一禮。“多謝諸位今日來祭拜母親,出了等醜事,是非曲直尚未查清,不好擾了母親安息。待我族內查明真相,自會公之於眾,諸位請回吧。”
他並未理會譏諷的語,端正的身姿肅肅如鬆。
“送客。”
今日後,魏氏滿族,上上下下百餘人都不會放魏玠。
魏恒有罪尚可容忍,他儘可以將罪推到侯夫人,亦或是任何一個奴婢身上,將自己的罪責消減到最小。唯有魏玠,倘若魏弛所言非虛,即他的身份瞞了世人,也壓不住族人的鄙棄。他恪守魏氏家訓,修身正德,成為魏氏彰顯給世人的一塊玉,然而一旦他有了肮臟的血脈,注定要為魏氏蒙羞,他的存在也會由榮耀成為恥辱。
他一向不喜讓自己陷入無掌控的局麵,亦如此時此刻,尚未查清,他已經從魏恒的目光中明了,魏弛的並非胡亂捏造。
一切皆是虛妄,他從前遵規守矩,處處恪守立,竟不曾,自己是違背禮後的結果。
著實是可笑至極。
賓客離府後,梁晏如僵立的石像般站在原地,也沒有一人讓他離開。
此刻魏玠要去祠堂受訓,雖說證據不足,足以讓他身陷囹吾了。
薛鸝沒能和梁晏說上,被姚靈慧強拉著回院,路上被魏蘊攔了下來,隻好催促著讓姚靈慧先回去。魏蘊麵色陰沉,一言不發地瞪了她一眼後,山石後露出一抹霜白的衣角。
魏蘊冷著臉離開,任由二人獨處。
魏玠好似無事發生般,麵色和沐地笑了笑。“鸝娘為何不說了?”
“表哥莫要害怕,魏弛胡言亂語,定不會有人相信他……”
“倘若他所言非虛,該如何?”
薛鸝好意給他留些顏麵,誰曾他竟不屑於要點顏麵了,她強顏歡笑,要安撫魏玠,被魏玠看穿了她目光中的慌亂。
“鸝娘是要與我撇清乾係嗎?”
魏玠撫了撫她的發頂,微微傾身,冰涼的指腹落在了她的頰邊,他的眼神中透著些同歸於儘的瘋癲,語氣清晰而森冷,一字一頓,低聲道:“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