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鸝在意,??隻是想起分彆在即,心中仍有些悵然。
成安郡是關要,魏玠此行凶險,??又因為如今名聲落千丈,??定能像般服眾。加之他被趙統父子恨之入骨,??這回去抗敵,也知會遇上多少磨難。
隻是她心中雖有舍,??卻也抵住程的要緊。她往事再計較,便已經是仁至義儘,怎麼可能腦子昏了與魏玠這樣的人共患難。
“表哥此去定是艱險萬分,日後要保重才是。”薛鸝低垂眼,??語氣輕柔,卻莫名顯有幾分惺惺作態。
魏玠沒有說話,??手指下又下地輕叩書案,緩慢而沉默無聲的細微動作,??卻像是石子般砸進薛鸝的心上,??激起圈又圈的漣漪,讓她的心緒始終能平靜。
很快甜釀便熱好了,??送到薛鸝手裡的時候冒熱氣,她接過小口的啜飲。
魏玠的確將她折騰狠了,??幾次她要發怒,想到二人往後再也見,??情緒激動些也是在所難免,??她強忍了下,??如今肚子空的厲害,碗甜釀也見了底。
而後見她起身,魏玠問道:“當真要走了嗎?”
薛鸝知曉他的意思,??卻有意模糊道:“阿娘在等我,若是再回去便要惹她發怒了。”
薛鸝抬步要走,步子卻又滯住了,感受到衣裳被抓住,她回頭去看,魏玠正扯她的片衣角,微仰臉,眸光閃動,嗓音也變低啞。
“鸝娘……”
他喚了她聲,又什麼都沒說。
薛鸝心上軟,寬慰道:“表哥莫要牽掛我,往後定有端莊賢淑的子能與你相配,你我二人並非佳偶,強留隻能是善終,如成全了彼此,日後我也會念表哥的好。”
她覺這番話已經是極為貼,極為善解人意了,甚至連仇怨都再計較,魏玠再如也受過魏氏教養,讀了無數聖賢書,總該講講道理。
說完後,她歎了口氣,繼續朝門外走,背後卻傳聲魏玠的冷笑。
與此同時,沒等她踏出房門,腳步便忽地軟,仿佛瞬間渾身都失了力氣,陣天旋地轉過後便沒了直覺。
魏玠在薛鸝搖晃穩的時候便已經走到了她身後,而後在她即將摔倒在地時接住擁入懷中。
他將懷裡的人抱更緊,而後驀地低笑起,貼她言語道:“善終……也無妨。”
——
薛鸝做了很長的夢,甚至連她己都記清究竟是幾夢,夢裡的畫麵極為混亂,時而是在去洛陽的路上,時而是她與梁晏正在行昏禮,然而床榻之上,禮服半褪的男子她身上抬起頭,露出的又是魏玠的張臉。他眼眸泛紅,眼角噙淚,麵露悲傷地親吻她。然而下刻,她又感受到脖頸被人勒住,窒息令她喘過氣,身的人已經換上副癲狂而陰森的表情,五指知時落在她手上,發狠似地收緊。
薛鸝猛然夢中驚醒,激靈睜開了眼,胸口劇烈地起伏。然而眼昏暗,逼仄的空間又悶熱無比,她艱難地坐起身,眼陣發黑,腦子也昏昏沉沉的,身使上力氣。
她有些恍惚地睜開眼,開口喚道:“銀燈?”
出聲後薛鸝才發現己的嗓子又乾又啞。
感受到了顛簸後,她終於明白己身處在馬車中,立刻清醒了過,強撐翻下軟榻,卻腿上軟直直地跪倒在地。
車簾被掀開,光線照進,薛鸝被刺眯起眼。
等她看清人,便被扶起身坐了回去,嗅到股熟悉的冷香後,她心下了然,問道:“我為在此處?”
她想了會兒,想想起己似乎是在玉衡居,而後便什麼都記了,似乎是睡了很久,醒便知身處處。
魏玠給她遞了杯茶水,說道:“你要隨我去成安郡。”
如果此時此刻,薛鸝想明白發了什麼,豈是太過愚鈍。
“魏玠!”她咬牙切齒,氣憤至極地抬手去打他,卻被他輕飄飄地攥住手腕。“怪我看錯了人,竟當你有幾分良知!無恥!”
“我早便說過,即便你死了,也隻能與我共葬處。”魏玠將薛鸝亂動的雙手扣住,淡淡道:“想要與我刀兩斷,的確是癡心妄想。”
薛鸝氣淚花翻湧,懊悔己魏玠出的惻隱之心,早知如此,她便看魏玠受人欺辱,任由他如淒慘,也絕會多看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