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如今,你便是了。”
侍者幾乎難以抑製地歎息一聲,滿奈道:“信使來報,郡公所帶領的兵馬,行至途中又折返了回去。平遠侯……亦是如此。”
魏玠愣了一下,也不禁感外,想了想,問道:“是上郡出了事?”
侍者見他已經猜出了緣由,便不再支支吾吾的,直言道:“上郡被圍困,平遠侯認定魏氏會派兵來救,魏氏也當平遠侯會增援成安郡,誰知兩方都奔著上郡去了。”
想來想去,似乎也隻有這個原因。魏恒騙不過自,他清楚梁晏才是他的血脈親人。而平遠侯養育梁晏多年,雖待他嚴厲,也是將他視為親子。
魏玠成了次要,因此本好的援兵遲遲不來。
他沉默片刻,淡聲道:“下去吧。”
侍者退下後,房中僅剩他薛鸝。
魏玠托著薛鸝的手掌,臉頰貼在她的掌心,如歎息似地喚了聲她的名字。“鸝娘……”
薛鸝依然靜默聲,沒有絲毫回應,隻有胸口處的伏能讓他稍稍安心。
“鸝娘……我不會讓你死。”
——
叛軍中不乏有士族中人,也都聽過魏蘭璋這個名字,得知是他在守城,這城池久久未能攻下,他們倒也沒有太外。敬仰魏玠的人不在少數,見他落入今日的窘境,也不免有些唏噓。魏氏是可用的人才,並非沒有人前去勸降,然而魏氏出身魏氏,以魏氏的風骨與節,降了反倒是件稀奇的事,他們也不曾抱有多少希望。
因此,在魏玠願降城之時,連叛軍中都是嘩然一片。
有人心中鄙夷,亦有人為留下人才而慶幸。
雖叛軍中的人參差不齊,有士族與寒門,亦有粗鄙野蠻的夷狄與庶民。倘若能將魏玠收攬鈞山王手下,放過這滿城的軍民也不算難事。何況很快世子便會趕,要殺要留,還要看他的定奪。
降城當日,成安郡罵聲一片,魏玠一人攬下所有罪責,即便他們早有屈服的心思,此刻也像是找了出口,將所有不堪的辱罵之詞都推魏玠身上。
敵軍應允了魏玠的要求,不殺城中百姓,不奸|□□子,將草藥送回城中。而他願投鈞山王麾下,不再替當今聖上效命。
魏玠一人換一座城,已經極為值當。然而軍中不少未曾開化的蠻夷,並未聽過魏玠的大名,自然也不知曉他的分量,想要攔住他們在城中燒殺劫掠才是難事。
既然應允了魏玠的要求,他們也該儘力去做,隻能讓手下人攔著,不許他們在城中濫殺辜。
聽聞魏玠還有一愛妾,他們便將兩人一同關入地牢,等趙郢趕成安郡再行發落。有寒門學子前來拜見魏玠,態度還算恭敬,甚至還允許魏玠帶上自的琴。
隻可惜看守的人是兩個夷族,聽不懂中原的官話。魏玠讓他送些水來,對方絲毫沒有理會,他便放棄了。
薛鸝識不清,難得地開了口,呢喃著要喝水。
魏玠並未多想,用琴弦割出了傷口,將血喂給了她。
夜裡的時候他又喂了兩次,再緩緩替她擦淨嘴角的猩紅。
薛鸝識不清,半夢半醒的時候嘗了口中的腥,恍惚著睜開眼,聽黑暗中響細微的咯吱聲,沒有聽魏玠的聲音,遂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次日晌午,才有人遲遲送來了藥。
趙郢趕的時候,見的便是魏玠將薛鸝抱在懷中,替她擦淨下頜處的藥汁。魏玠的衣袖滑落,露出幾道深淺不一的傷痕,半個小臂上都是乾涸的血跡。
“魏蘭璋。”趙郢色陰沉,冷聲喚他的名字。
魏玠並未抬眼看他,隻是自顧自地替薛鸝擦淨唇角衣襟,好一會兒了才抱著她身。
他平靜道:“治好她,我會為你效命。”
趙郢冷著臉將薛鸝接過,憤憤道:“倘若不是你,她也不會是今日的模樣。”
魏玠沒有答話,臂彎間的重量忽地消失,似乎一切都隨之變得空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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