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鸝被趙郢鬆開後,她朝著四周看了一圈,果不其然見到了魏玠的身影。他與幾個軍中士站在一處,沒有華貴的玉飾衣著,僅憑著一個身影依然顯氣度不凡,輕而易舉能引去的目光。
魏玠看了她一眼,又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隻緘默不語地聽著身旁說話。
趙郢說了什麼,她也聽不進去,敷衍地應付了兩句,問道:“我們還要在此處留多久,之後去哪兒?”
“此處會留下兵馬駐守,我帶你北上與父親會和,然後讓陳覺在算上一算,替你我擇一個黃道吉日,我們好成婚。”
薛鸝聽到成婚二字,色都僵了一瞬。從前她倒是想著嫁與趙郢,如今也不怎竟生出些抵觸的心思,加上鈞山王造反成敗未定,日後若是趙郢敗了,豈不是要連累她誅九族。
何況……
她瞥了眼魏玠的方向,方才還在原地的已經走遠了,走路時略顯不穩的姿態能看出他有傷在身。
魏玠投入趙統麾下,日後要看著她與趙郢成婚嗎?
她絲毫不認為魏玠是什麼度的,興許會做什麼手腳讓趙郢戰死沙場,總歸是不會輕易放她的。
隻是她實在是想親自問問魏玠,為何從前說寧可殺了她,也絕不讓她與旁歡好,如今成安郡城陷,他卻留下她的性命,任由她落到趙郢手中。分明要殺她的時候,魏玠話也絲毫不像作假,究竟是為何會放過她。
好在看見他並無礙,她也就放心了。魏玠並不是隻虛有其表的紈絝,無淪落到什麼處境,他都能憑借自活很好。
薛鸝從前無比厭惡魏玠,恨不他跌落深淵摔粉身碎骨,如今他當真一身汙身不由,她卻並不覺著欣喜。
魏玠出身高門聲遠播,軍中時常有慕前去拜見他,而他也不是個恃才傲物的,雖說待有幾分疏離,卻不顯驕矜傲慢,更沒有鄙棄出身寒門之,加上他的確有真才實學,士們見了他也會恭恭敬敬地喚一聲魏先生。
隻是明上尊崇他,背後嘲笑他身世的也不在少數,何況他出身太高,一身美,如今卻是個叛賊,的確會被不恥。
薛鸝的處境比起他好了許多,一個神女的讖言足以讓她被視若珍寶,而趙郢她的偏愛又是毫不掩飾的,且她與魏玠也曾有過一段糾葛,謠言傳格離奇,時常有偷偷跑到府邸附近想要一睹芳容。
成安郡還在安頓中,成安郡城陷,魏玠選擇叛,一時天下嘩然。齊軍這才慌忙趕來攻打被占下的成安,隻是再想奪回去卻不那麼輕易了。
趙郢年輕氣盛,經不住薛鸝的撩撥,三言兩語能他哄心花怒放,總是什麼好東西都先想著送去給她。正值天氣炎熱,他獻上來的瓜果都送去給薛鸝,還郡望家中的搶來給她做酥山。
從前魏玠管多,連冷茶都極少讓她喝,薛鸝已是極為不耐,如今趙郢縱容她,見薛鸝愛吃酥山,直接搬了幾個冰鑒任由她吃的高興。
炎炎夏日,生食冷食的確令身心舒爽,隻是薛鸝病初愈,絲毫沒有顧忌到自的身體,沒過幾日腹痛難忍,緊接著又起了高熱。
侍者去告趙郢的時候,他正在與商議戰事。魏玠開口與他講述當前的局勢,語氣與神態都好似他從前在書院聽他授課一般,讓他總是不由自地緊張,生怕魏玠忽然點他的字向他問話。
侍者說薛鸝病倒了,趙郢立刻放下未完的事,讓去叫了醫師,他先回去看一眼薛鸝。
趙郢的步子走很快,邊走邊問那侍者:“鸝娘怎好端端病倒了?是不是你們沒有照料好她?”
侍者慌亂道:“奴婢絲毫不敢怠慢薛娘子,恐是娘子她舊疾未愈……”
一直走到了院落前,趙郢才察覺到了身後沉默了一路的魏玠。
“你為何也跟來了?”趙郢語氣很是不耐,煩躁道:“鸝娘定是不願見你,你若來了,豈不是更要惹她煩心。”
魏玠沒有反駁,隻是淡聲道:“方才還有要事未與世子交代。”
趙郢見魏玠態度不卑不亢本就不悅,想到魏玠薛鸝的情後,他心中又是一陣煩躁,瞥了魏玠一眼,心底忽地生出了些惡來。
倘若魏玠當真喜愛鸝娘,親眼見著他與鸝娘郎情妾,心中定是極不好過。
想到此處,趙郢說道:“既如此,先生進來吧。”
醫師已經先趕到了,正在榻前候著。走到屏風處能感到一股涼。魏玠一眼望見了兩座消暑的冰鑒,裡放著瓜果。案上有一碗撒了蜜果的甜湯,顯然是酥山的冰酥化了。
魏玠看到這些,不禁皺起眉,一股慍怒從心底冒出來,讓他色都冷然了幾分。
趙郢撲到榻前去探薛鸝的額頭,醫師連忙道:“薛娘子近日了太多冷食,恐是傷到了腸胃。待她了藥,再休養幾日,切記照看著娘子的吃食,莫要隻顧著口腹之欲忘了自的身子……”
趙郢聽著醫師的話,不由地心虛起來,抿了抿唇,乾巴巴地應道:“我道了。”
他碰了碰薛鸝,溫熱的手背比起她的臉頰已算上是冰冷。夏日裡起高熱,實在不算一件好事,薛鸝額上出了層薄汗,白皙的皮膚也都透著紅暈,一呼一吸都是滾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