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消散,寒月高懸,夜風吹過山穀響聲,像是在為此處葬身將士們悲鳴。
薛鸝站在山崖之上,月輝覆在她衣發上,似是一層瑩白霜雪。
魏玠借著月光,終於能看清她模樣。
“你說麼?”薛鸝以為是風聲太,她聽錯了魏玠話。
緊接著他又重複道:“鸝娘,我們今日成婚。”
薛鸝以為魏玠糊塗了,好笑道:“你我不曾有過媒妁之約,如成婚?”
“以天地為媒,拜過山川明月,你與我便結為夫婦。”魏玠衣擺在夜風中被高高揚起,身形依然筆直,似崖上一棵肅肅青鬆。他語氣嚴肅,卻沒有逼迫味。
薛鸝似乎在他眼底看出了期冀。
齊國日後會如尚未有定數,她與魏玠會走向,同樣不預料,甚至明日是生是死她無法知曉。
至少此時此刻,她心裡已經明了,縱使從前她恨不得魏玠去死,如今也切切地愛慕著他,隻盼他能好好活著。起初她看魏玠落入凡塵,沾上一身臟汙,任由她也高高在上一回,儘情地唾棄他。真有一日,她卻不痛快,她仍是喜歡魏玠衣不染塵,坐在明台被人瞻仰模樣。
遠離魏玠,她以獨善其身,遠比跟著他前路難料好。
隻是世上路那樣多,未必隻能選擇最輕易那條。即便走錯了,也比抱憾終身來好。
“若是往後戰亂平息,你還我一場婚事,休草草過了。”
魏玠麵帶笑,和沐道:“不會讓你等太久。”
二人俯身跪拜河山,衣衫是未乾血,耳邊是呼嘯過夜風,一切如此草率,二人神情卻無比莊重,薛鸝甚至從未如此認真過。
身處亂世,旦夕禍福,至少此刻魏玠是唯一能緊握她人。
直起身後,她還有些不真切,總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後對上魏玠眼睛,她又不知為多了些手足無措。
魏玠似乎猜出了她心中所,低笑一聲,低下頭去親吻她,溫聲道:“往後我們便是夫妻……你隻有我一人。”
她聽懂了魏玠是在提醒她,不許再撩撥旁男子,隻好說道:“那你活得長久些,還往高處站,畢竟你夫人愛慕者眾多,又在舍不下榮華富貴,若你往後稍讓我不稱心,我便……”
魏玠聽了竟也不惱火,隻在她說到關鍵處皺了下眉,後貼上去堵住她那些不中聽話,吻得愈發凶狠起來。
好一會兒薛鸝才被放開,她唇舌微微發麻,呼吸也跟著亂了。
後她回去,走了沒幾步,魏玠卻站在原地拉住她手,將頭抵在她肩上,溫熱呼吸撲灑在她肌膚。
月光被茂密枝葉遮蓋,她看不清魏玠表情,隻能感受到沉熱呼吸。
“為還不回去?”
他微啞嗓音含著欲,輕歎了口氣。“片刻就好……再等一等。”
薛鸝立刻便明白了,扶著他肩笑得亂顫。
魏玠從前是個寡欲人,卻一向不會對薛鸝掩飾自己感受,隻是若他如野犬般情難自持地求歡,於他言仍是極為羞恥一件事。
他麵對薛鸝總是失控,情緒上如此,身體也是如此。
薛鸝笑得得忘形,魏玠也被她惹得羞惱了起來。
後她便感覺手被緊攥住了,魏玠手微微用力,有指引她。
薛鸝止住笑,麵上也漸漸發燙,裝傻道:“表哥是做麼?”
“鸝娘……”他懇求似地輕聲喚她。
她不肯動,低聲道:“你在求我嗎?”
魏玠聲音悶得像是能滴出水來,他幾乎沒有猶豫,便開口道:“求你……”
窸窣聲響過後,薛鸝麵紅耳赤,拿著帕子擦手。待下了山,又在溪邊仔仔細細地衝洗,冰冷溪水滑過指縫,觸感和聲音卻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回程路上,魏玠才知曉是趙統命人送薛鸝來到此處。
山穀中陣亡將士多是魏禮人,他知曉兵力衰弱時更為謹慎,因此領了一隊人從後先走,魏禮領兵攻打時候,他派人阻截伏擊,殲滅了魏禮不少部下。隻是為了讓齊軍以為他身死放鬆警惕,將計就計傳出了他身死消息,旁人不知其中內情便罷了,趙統如會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