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95章“他不比朕可怖嗎?”……(2 / 2)

懷嬌 白糖三兩 9916 字 8個月前

其中免不了有魏玠的推波助瀾,而晉炤則趁著此刻好帶薛鸝離開,軍中也有人會故意模糊他們的蹤,以免被人追查到。有梁氏旁支駐守在三十裡外的地界,倘若他們在被追趕上之前快馬加鞭趕到,便是看在梁晏的情上,他們也會護薛鸝一時周全。

冷風似刀子割在臉上,薛鸝的衣裳也都被風吹得高高鼓起,月白衣袂在風中翻湧著,像是一朵在月色下盛放的曇花。

她攥緊了韁繩,深吸一口氣,問道:“我走了,魏玠該如何,趙統不會信他。”

“主公對趙士端還有用處,不會有性命之憂。”

晉炤說完後,薛鸝沒有再多問,魏玠自有法子脫困,她不必庸人自擾。

是想到趙郢,她心上又沉了沉。

——

軍中動亂,將士們彼此結怨,對夷族憎惡,一切不滿都在此次騷亂中發泄了出來,期間不少人趁亂奔走逃亡,也有人喪命在了同袍的刀戟下,整整三日後叛亂才徹底平息,消息也就傳到了趙統耳中。

趙芸被幾個忠心的手下護著安然恙,薛鸝卻沒了蹤跡。

然而戰事要緊,此刻再派人尋薛鸝也遲了。趙統疑心其中有魏玠的推波助瀾,然而以魏玠的才識,未必不知在軍中煽動叛亂放走薛鸝是什麼下場,他非沒有趁機逃脫,反而依舊留在軍中。

趙統不願信魏玠這樣的人會為了一個女子將自己置身險境,卻又不得不對魏玠心存顧慮,再好的劍倘若不能被他緊握手中,有朝一日未必不會反來刺向他。

趙統是個愛才之人,比起威逼利誘,他更願意讓人忠心誠服,以免日後他勢微之時人可用,反會被趁機取了性命。

魏玠是上好的寶劍,如今正有大用處,倘若此刻將他處死,實在太可惜。

然而此事又如同喉中刺,疑心一旦升起,他便不得不提防魏玠出反心。

趙統喚來了身邊最為忠心的位謀士,決議魏玠此人留或是不留,總之論如何,即便他不再重用魏玠,也絕不能讓他落在旁人手上。魏玠畢竟為他立下了戰功,在軍中也頗得人心,此時再殺傳出便要說他趙統卸磨殺驢,又使得往後再難有齊軍投誠。

位謀士與趙統各執己見,一人認為該殺,一人認為不可殺,最後爭執一夜,得出一個折中的法子。

讓魏玠服下毒藥,到了時日再將解藥送,將他的性命安危牢牢掌控在手中,即便是要反,他也要顧慮著自己的性命。再有便是讓他遠離軍中要務,卸了他的兵權,再提拔一親信時刻監視魏玠。待日後看他是否能立下功勞,若不堪大用,殺了也甚要緊。

趙統認為可,於是點應下,命人喚來了魏玠,與他一道而來的還有趙郢。

趙郢肩上被砍了一刀,傷口深可見骨,險些要了他的性命,醒來後才得知薛鸝不知所蹤,也不顧傷口便前找魏玠算賬。趙統命人傳喚魏玠的時候,趙郢正趔趄著提起長|槍要殺他。

聽到營帳外趙郢的罵聲,他不由地皺緊了眉,沒好氣地說道:“送世子回歇息,不許他再胡來,丟人現眼。”

魏玠如往常一般走入營帳,眼前的趙統負手而立,鷹隼似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而桌案上靜靜地置著一酒盞。

他的目光輕飄飄掃盞中渾濁的酒水,並未流露出絲毫驚慌之色。

雖說有些棘手,卻也不算太差,是暫且要與薛鸝離一陣子,望她莫要變心才是。

——

薛鸝脫身後與晉炤一路北上朝著洛陽,梁氏的人也果真沒有多為難她。而她也是此時才得知魏玠如今是個什麼處境,即便他降城使得滿城軍得以存活,即便援軍未能如約趕到,些罵聲仍是鋪天蓋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光風霽月如何,高高在上又如何,從前有多風光,如今便要承受多少罵名。曾千方百計為將詩文奉到他眼前的寒門士族,如今卻用最不堪的詞句羞辱他,世人爭先恐後寫下檄文征討魏玠,似乎比起趙統,他才是個罪大惡極的禍害。

魏氏與魏玠撇清乾係,然而魏玠自小在魏府由魏恒一手教養,梁氏更不願認下一個不忠不的叛賊,方都將魏玠除了名,讓他成了個不折不扣的笑話。

薛鸝也不知魏玠是否有聽聞這些消息,她想多少能聽聞一些,即便魏玠有意不理會,趙統也會想法子讓這些汙言穢語落入他耳中,好讓魏玠知曉他已是聲名狼藉,再退路,唯有替他趙統效力才能雪恥。

薛鸝聽了怒火中燒,幾回下來已不大願意打探旁人是如何議論魏玠的,然而她又實在氣憤,索性將些寫詩作曲譏諷魏玠之人的名姓都抄錄了下來,待日後一切事了,魏玠若能重回朝堂,便是魏玠不計較,她也是不許這些人好的。

理說要十月一次大朝會,然而正值戰亂,朝中奸宦勾結,儘是些舉秀才不知書的能紈絝。大朝會一拖再拖,最終沒法子了才定在十二月初。

梁氏派人洛陽參加朝會,薛鸝與晉炤隨他們一道回,路上晉炤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護著她。

一路上餓殍千裡,滿是流離失所的百姓,薛鸝由起初的憐憫,到最後將近麻木。

等回到洛陽的時候,她才知曉阿娘已隨著薛珂南下避禍了。不止是她的阿娘,洛陽許多權貴見朝廷大勢已,又不想替趙統做事,已偷偷拋下百姓與君主離開了洛陽。

阿娘不在洛陽,魏府她也不好再回,倒讓她有些處可。

薛鸝思慮重重,晉炤卻沒有察覺到,她想了想,說道:“我想打探我阿娘的向,好南下與她團聚。”

晉炤偏看她,說道:“主公已替你安排好了處。”

“哪兒?”

“皇宮。”

——

太極殿的大門緊閉著,隔絕了殿外的寒風,內室暖融融一片,近乎甜膩的熏香從爐中絲絲縷縷的飄散開,將殿室內的絲緞與器具都染上這醉人的香氣。

薛鸝恭敬地跪坐著,是片刻間,身上已被這甜香浸透。這樣濃的香氣,連女子都極少用,偏偏燃在這一國之君的殿室中,實在是有些不倫不類,是要說起不倫不類,比起趙暨本人,這香還是小巫見大巫了。

曳地的豔紅外袍上繡著大朵的金邊牡丹,金燦燦的步搖走動間當啷作響,薛鸝稍一抬眼,便看到了靴角上墜著的東珠。

如此奢靡豔俗的裝扮,配上趙暨蒼白陰鬱的一張臉,仿佛他是一個化作人形的絹人。

“我記得你。”趙暨緩緩在薛鸝麵前蹲下,一手鉗住薛鸝的下巴,說道:“魏蘭璋對你很是喜愛。”

薛鸝也不知道魏玠是什麼意思,竟吩咐晉炤將她送到了趙暨身邊。

人人皆知趙暨昏庸能,性情極為古怪,從前有幾位大臣看管,他還不至於太放肆,如今人人自危,稍有些威望如魏恒也都鎮壓叛軍了。朝中人,趙暨發瘋處死了許多近侍大臣,如今在太極殿著女裝四處走動,也人敢說他有失帝王威儀。

趙暨上下打量了薛鸝一番,說道:“還算有幾姿色,日後便留在太極殿侍奉朕梳妝。”

薛鸝會梳簡單的樣式,然而開口的人是皇帝,她也不好拒絕能應下。

趙暨直起身,又問道:“你為何不懼蘭璋,獨懼朕一人?他不比朕可怖嗎?”

薛鸝愣了一下,忙躬身道:“陛下是一國之君,妾自當敬畏。”

他嗤笑道;“你說話如他一般惹人厭。”

薛鸝麵色僵了一瞬,心中不耐,也不知該如何應對他。

緊接著又聽趙暨略帶嘲弄地說道:“若想活命,切莫讓夏侯婧知曉你是何人,她傾慕魏蘭璋已久始終法如意,你若落到她手上,定是要不如死的。”

說完後,趙暨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古怪地笑了起來,而後扭告訴她:“她豢養的麵首中,有幾人眉眼與魏蘭璋還算似,你若實在想念他,朕將麵首喚來陪伴你幾日,也好暫排苦思,定不讓蘭璋知曉,如何?聽聞他們伺候女人的法子數不勝數,魏蘭璋迂腐之人如何能使你快活,總歸他此時管不住你,如今不試上一試,往後可再難尋到這樣的好事了。”

薛鸝語凝噎,將皇後的麵首帶來陪她,這種話竟是從一國之君口中說出來的。莫說她沒有這個心思,即便是有,往後被魏玠知曉,死的怕不止她一人。

趙暨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見她麵露為難,也歎口氣,遺憾道:“罷了,若讓他知曉,怕會連累到朕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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