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身體上的傷口可以痊愈,精神上的打擊卻永遠無法磨滅。
他不敢再折磨梅倦之了。
正如梅倦之的邪魂所說:逼走了梅倦之,你隻能等來我!
梅倦之是雙魂,即便梅無塵費儘心思逼走了梅倦之的魂魄,梅倦之體內還有一個邪魂。
這個邪魂,可沒那麼容易逼走了。
於是,梅無塵重新把目標放到了梅吟雪的身上。
這才有了後麵的賭約。
梅倦之的邪魂,就是梅無塵手裡重量級的籌碼!
他見識過那邪魂可怕的實力,他堂堂大乘期大能,在那邪魂手裡毫無還手之力,更不要說區區元嬰期的梅吟雪了!
***
擂台上,梅倦之漂浮在空中,冷眼睥向下方的螻蟻。
“啊——好吵。”孱弱的少年耷拉著眼皮,神色倦懶。
但他很快笑了,稚嫩的臉,和病態的笑,形成了一種詭異的視覺反差:“乾脆一擊全部乾掉吧。”
話音落地,梅倦之咬破了他的食指,然後用血在自己的額頭上畫了個神秘的咒紋。
隨後,他食指和中指並攏,立於唇前:“請神!”
血畫的符紋閃出淡紅色的光,符紋逐漸淡了下去,但梅倦之的雙眼,卻浮現出了紅色的符紋。
他眼中的紋路,不像手畫的那麼糙,精致又漂亮,有梅花的輪廓。
“那是什麼?”安紓瑤驚道,“他剛才做了什麼?”
宗景灝臉色鐵青,好半天才回答:“……這應該是梅氏秘術第四重,請神。”
十二世家,每個家族都有獨屬於自己的秘術。
雪原梅氏,半神之體,上可通九天神明,下可通黃泉地府,梅氏純血,不僅可以控屍通靈,梅家秘術修煉到第四重,甚至可以請遠古神明上身。
女帝梅漪凰正是靠這一秘術,打敗了魔尊樓藏月,和魔界的九個長老,擊退了魔軍。
“他怎麼會請神呢?”陸在清也是一副懷疑人生的表情,“誰教的他?非純血不會請神,梅無塵肯定教不了他這個!”
宗景灝沒有說話,臉色又陰沉了幾分。
如果梅倦之會請神的話,那這場賭約,梅吟雪沒有任何的勝算!
擂台上,梅倦之從天而降,一擊擊毀了整個擂台!
巨大的擂台四分五裂,修為低的選手直接掉進了陣法圖裡,而修為高,反應也快的選手則及時禦劍起飛,勉強沒被淘汰。
但也隻是暫時沒被淘汰而已。
梅倦之很快對空中飛著的選手展開了狩獵。
黑影閃過,不斷有選手從空中跌落,觀眾們根本看不清梅倦之的動作,隻聽到了無數的慘叫,隻看到選手們像下鍋的餃子一樣,一個個掉進傳送陣裡。
不到一刻鐘,所有選手都被淘汰了,整個擂台上隻剩下梅倦之一人。
梅倦之穩穩落到了擂台的殘壁上,稚嫩的童顏,綻放出燦爛的笑來:“我贏了~”
像一個,小魔童。
整個第二組,隻有梅倦之一個人晉級。
他強大的實力,震驚了所有人,第一組比賽時,出現強者,觀眾席都歡呼叫好,可到了梅倦之這裡,所有人臉上都隻剩冷汗,場下一片寂靜,沒人再敢歡呼叫好。
正如梅笑寒所說,強大到一定境界,即便什麼也不做,對世人來說都是一種威脅。
更不要說,梅倦之一出手,就用殘忍的手段,挖了一名修士的心……
比賽規則裡,沒有規定不能殺人。
實際上,以往仙盟交流會,也經常出現選手下手狠了,誤殺了對手的情況。
為了防止各門派結仇,仙盟交流會甚至還有規定,交流會上出現的傷亡,誰也不能追究。
玩兒不起,就彆來參加,參加了,生死自負。
所以雖然梅倦之以惡劣的手段殺了人,但沒人能製裁他。
陣法轉動,四分五裂的擂台再次複原。
比賽仍在繼續,可安紓瑤卻沒心情再看下去了。
她好怕,害怕接下來的比賽,梅吟雪會對上梅倦之。
或者更糟糕,也許柏亞川會先對上梅倦之,然後梅吟雪再對上梅倦之……
啊——安紓瑤捂住腦袋,不敢再往下想了。
冷靜冷靜,一定會有解決的辦法的!安紓瑤安慰著自己:雪兒也是梅氏純血,可以想辦法,讓他也學會請神。
都會請神,肯定就勢均力敵了。
可問題是,怎麼學呢?完全無從下手啊!
焦灼中,安紓瑤突然想起,仙盟交流會的比賽內容,會被錄下來傳到雲端,供所有修士觀看。
有了!先去雲端找錄像,把梅倦之畫在額頭上的符紋記下來,不管有沒有用,先給雪兒畫上,萬一畫完後,雪兒就無師自通,學會請神了呢?
說乾就乾,安紓瑤掏出玉簡,正準備登陸雲端找錄像呢,對麵傳來一個熟悉的女音:“安紓瑤!”
安紓瑤抬眸,對上了阮安寧泛紅的眼睛。
阮安寧站在安紓瑤對麵,她咬著下唇,紅這眼眶,美麗的臉上寫滿了憤怒和委屈:“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以為我們是朋友……可你,背叛了我!”
為什麼,她掏心掏肺交的好朋友,最後總會背叛她?
先是龍茵,現在又是安紓瑤!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她們要這樣對她?
安紓瑤愣了下,然後默默收起了玉簡。
她本來也想找阮安寧談談,不過想來,談也沒用,這不是一次促膝長談能夠解決的問題。
問題可以解決,但立場不同,沒有辦法解決。
不過,該說明白的還是要說明白,安紓瑤也不想被白白怨恨。
“首先,我沒有背叛你。”安紓瑤平靜的看向了阮安寧,目光裡沒有慌亂,也沒有歉意,“我知道你進皇宮是想做什麼,我不認同你,所以我想辦法阻止了。”
“另外在賽場上,我沒有偷襲你,也沒有利用我們之前的感情接近你,然後突然把你推下去,我是正麵向你發動攻擊的,你如果有實力,可以躲開,或者把我打下去——如果你當時反擊,把我打下了去,我也不會怨你,因為我們都遵守了比賽規則,都是光明正大贏對方的。”
“所以安寧,我沒有背叛你,我也把你當朋友,我尊重你,但我不認同你。”
阮安寧眸底閃過一絲慌亂:“……你……你怎麼會知道……”
話說到一半,她神色一變,瞬間反應過來了:敖徵!
一定是敖徵告訴她的,她早就和敖徵聯合起來了。
“少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阮安寧咬牙道,“你如果真把我當朋友,在賽場上就該跟我說明白,然後我們再公平比試,而不是和敖徵聯合,一而再再而三的偷襲我!”
聽到這裡,安紓瑤忍不住笑了,她再次對上阮安寧的眼睛,問:“你應該知道,我的師尊是攝政王宋明遠的親弟弟吧?”
阮安寧皺眉,狐疑的瞥了安紓瑤一眼:“你問這個乾什麼?”
安紓瑤沒有回答,隻是笑著道:“你知道,你也知道神樹現在是宋家人在看護,神樹一旦失竊,宋家人難逃其咎。”
她頓了頓,話鋒一轉:“可你不也從來沒告訴過我,你要偷神樹嗎?”
阮安寧臉色一白。
“按照你的說法,身為朋友,你難道不該提前告訴我你要偷神樹,然後我們再公平比試嗎?”安紓瑤問,“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安寧?”
阮安寧答不出來。
於是安紓瑤便替她答了:“因為你沒必要告訴我,哪怕我們是朋友,我們立場不同,就站在對立麵上,就是敵人,沒有哪個蠢貨會把自己的行動計劃泄露給敵人。”
“所以阮安寧,我沒有背叛你,你也沒有背叛我,我們都在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你可以恨我不近人情,可以罵我詭計多端,但你不能說我背叛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