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紓瑤分明記得, 她在水月鏡花中見到的月華,腦袋上頂著的那對兒毛茸茸的狐狸耳朵明明是雪白色的。
月華自己也說過,她是一隻雪狐。
可眼前的九尾狐, 通體赤紅,身上還有黑色的妖紋,九條尾巴的尾巴尖處都圍繞著黑色的,濃鬱的煞氣。
和水月鏡花中的月華簡直判若兩狐。
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一心一意想變成人,然後嫁給宋明遠的月華, 會變成凶殘嗜血的九尾妖狐?安紓瑤鎖緊了眉,百思不得其解。
而現在的情況也容不得她多想,月華九條赤紅色的尾巴猶如鋒利的刀刃,通過水月鏡花燈映出的光影, 靈活的遊走著,光影所到之處,全都是埋伏。
安紓瑤不敢輕敵, 隻能暫時收起亂飛的思緒, 開始全神貫注對付九尾。
雙方纏鬥了許久, 突然,一條縈繞著黑色煞氣的狐尾從地麵衝了出來, 直勾勾的向陸燕稚飛去, 陸燕稚正在與另外兩條尾巴纏鬥,沒有注意到這第三條尾巴, 而等她反應過來時,為時已晚。
糟了!陸燕稚用彎月雙刀擋著左右兩條狐尾,兩條狐尾把她困得死死的, 她完全無法躲開。
眼看著, 第三條狐尾就要刺穿陸燕稚的胸口了, 這時,一隻大手突然勾住了她纖細的腰:“當心!”
柏亞川護著陸燕稚躲開了,自己的後背卻被鋒利的狐尾刺出一條血淋淋的口子。
鮮血的味道在第九層暈開,月華的表情突然一變。
妖對血的味道最敏感。
“小子!”一條赤紅的尾巴猛的纏住了柏亞川勁瘦的腰,下一瞬,柏亞川便被尾巴拽到了月華的跟前,月華伸手掐住了柏亞川的臉,她那隻手呈半獸化狀態,堅硬又鋒利的指甲劃傷了柏亞川的側臉。
鮮紅的血液染紅了月華的指甲,月華收回了那隻手,然後伸出舌頭,舔了舔染血的手指。
這一舔,月華神色又是一變。
“小子,你究竟是什麼人?”月華眯起細長的狐狸眼,“為什麼你身上會同時擁有狐族,彌山鐘氏,以及金陵宋氏的血脈?”
趕來救柏亞川的安紓瑤聽到這句話都驚呆了!
什麼?川哥還有宋家的血脈?
那他豈不是也可以像師尊那樣可以同時擁有多個本命法器?
梅吟雪有梅氏和薄氏的血脈,柏亞川有鐘氏和宋氏的血脈……好氣哦,就她沒有金手指!
“我是你祖宗!”柏亞川才懶得理這老妖婆呢,他直接抽出斬魔刀,對著月華就砍了過去。
月華輕鬆躲過:“不肯說?那就進燈裡讓我看看你的平生!”
話音落地,纏在柏亞川腰上的那根狐尾猛的往回一拽,月華帶著柏亞川再一次回到了那盞幽藍色的燈裡。
“川哥!”安紓瑤緊隨其後,也闖入燈內。
而梅吟雪一直守在安紓瑤身後,安紓瑤進去後,他也毫不猶豫的進入了水月鏡花。
陸燕稚氣得夠嗆:好不容易才逃出來,一個沒注意,又全進去了!
然而氣歸氣,最後陸燕稚也罵罵咧咧的進了水月鏡花。
畢竟四人組裡,隻有她最了解水月鏡花,她進去比較保險。
水月鏡花裡,月華正在燈芯處,用幽藍色的火焰施法,照出柏亞川的平生。
然而,幽藍火焰是公平公正的,一旦施法,它能映出的不止有柏亞川的平生。
所有被幽藍火焰照耀的人,他們平生都會被映射出來。
安紓瑤在那火焰中,也看到了月華的平生。
幾萬年前,月華還是一隻連化形都不會的小笨狐狸,她貪玩兒,不喜歡辛苦的修行,她喜歡熱鬨,喜歡人間,經常偷偷流到人類的領地,偷一些稀奇的小玩意兒回來。
有一次,她不幸遇到了捉妖師,幸運的是那捉妖師並不是什麼厲害的角色,隻是個會點兒法術的三流法師,但即便是三流法師,收拾月華這麼個連化形都不會的小妖怪,也是綽綽有餘的。
月華拚儘全力從捉妖師手裡逃了出來,雖然僥幸保住了一條命,但也受了重傷。
她體力不支,昏倒在了溪水旁。
再次醒來時,月華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精美小窩裡。
那是一個用竹條編製而成的漂亮的小窩,窩上鋪著軟墊,軟墊上又鋪了上好的綢緞,躺在裡麵滑溜溜的,又溫暖又舒服。
咦?月華歪著小腦袋:我這是到天國了嗎?
原來天國這麼好,早知道就早點死了。
“吱呀——”
門開了,一個俊美的少年走了進來,他穿月白色繡金色雲紋的長袍,頭戴金冠,烏黑的長發瀑布般灑落下來,好似誤入凡間的謫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