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
安紓瑤猛的驚醒, 背後驚出一身虛汗,打濕了褻衣。
她做了一個無比真實的噩夢。
夢裡她和梅吟雪,還有柏亞川一起進入了不死神樹的樹心, 她被藤蔓纏住了腳, 梅吟雪抽劍要救她,卻被九尾狐的心頭血所蠱惑, 那本要去砍藤蔓的劍,刺向了她的心臟。
生死攸關之際,一個身穿黑袍,麵戴羅刹麵具的男人救下了她。
他出現時,有空靈靈的鈴鐺聲響起。
她找機會摘下了他的麵具,然後竟看到了一張和梅吟雪一模一樣的臉!
安紓瑤睜大了杏眼兒,還沒從震驚中回神, 黑袍梅吟雪的眸底,也泛起了詭異的紫色。
然後,弑神劍又刺了過來。
鮮血染紅了一切, 包括男人岑黑的眼。
他的眼睛裡不止有絕望, 還有藏在最深處,融在血液裡,刻在骨髓中的濃鬱的恨意。
安紓瑤在窺到那抹驚心的恨後,驚醒了過來。
這隻是一場夢!她捂著心口安慰自己:一場荒誕透頂的夢。
這確實是一場夢,她醒了,什麼不死神樹, 什麼藤蔓……全消失不見了, 她躺在一間布置得相當溫馨的小屋子裡, 雲被暖烘烘的, 床邊的小桌子上還放著蜜餞和熱茶, 窗半開著,有幾片淡粉色的花瓣從窗外飄了進來。
現實溫馨又美好,跟陰森冰冷的夢境完全不一樣。
可安紓瑤卻記不起,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這時,門開了,梅吟雪端著餐盤走了進來。
餐盤上全是安紓瑤愛吃的食物:玉露團,蝦餃,蟹粉丸子……
“雪兒!”許是被剛才的夢嚇到了,安紓瑤見到梅吟雪後異常的激動,她一把掀開雲被,從床上跳了下來,鞋都沒穿,直接撲了過去,想擁抱他。
梅吟雪掐了個咒,餐盤被黑色的法咒托著,穩穩落到了桌子上。
而梅吟雪則伸手擁抱了他窮儘一生都求而不得的女人。
從醒來開始,安紓瑤就一直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就像漂浮在半空中,一切都虛無又飄渺,直到這一刻,被梅吟雪緊緊抱在懷裡,她才有了一種落地的踏實感。
對方抱得很用力,似是恨不得要把她硬生生的按進自己的血肉裡的一樣,安紓瑤骨頭都被勒疼了,她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輕一點啦,你都弄疼我了。”
她其實並沒有怪他,語氣軟軟的,帶著撒嬌的意味。
可梅吟雪卻慌了,他像是冒犯了神女的信徒,慌張的鬆了手,不敢再碰她。
“對不起。”他聲音都透著僵硬。
欸?安紓瑤愣了愣:怎麼這反應?
……而且她隻是想讓他輕一點,沒讓他放手啊。
詫異中,安紓瑤抬眸看向了梅吟雪,下一瞬,瞳孔震顫。
“雪兒,你的臉怎麼了?”剛才抱得急,她沒看清他的臉,這一抬眸,她終於看到了,他左臉上那暗紅色的,類似梅花枝椏的可恨咒語。
他整個左半邊臉,都布滿了血梅咒。
之前血梅咒隻在胸口的時候,咒語的紋路類似梅花的花骨朵,而現在梅吟雪臉上的紋路,則像極了即將開放的梅花。
“怎麼會這樣?”安紓瑤都要急哭了,“為什麼突然就擴散到臉上了?!”
驚慌失措中,她腦海裡猛的閃現出噩夢裡黑袍梅吟雪的臉。
噩夢裡的那張臉,逐漸與現實中的這張臉重合在了一起。
安紓瑤顫抖著後退:“……你……你不是我的雪兒。”
安紓瑤抗拒的動作刺痛了梅吟雪,他上前一步,用力抓住了安紓瑤的胳膊:“我是,隻有我是!”
他強行把她拉進懷裡,再一次用力的抱住了她:“你根本想象不到,我付出了多少,才走到這一步。”
他踏過血海,踩過萬骨,翻過屍潮……他走過千萬個輪回,隻為再次擁抱她。
他當然是她的雪兒了。
也隻有他,才配做她唯一的雪兒。
細小的線索串連到了一起,安紓瑤隱約猜到了什麼。
她無力的癱到了梅吟雪的懷裡,抓著他的衣服,心碎的問他:“你到底都做了些什麼……”怎麼就把自己搞成這幅模樣了?
梅吟雪低頭,在她烏黑的發上落下一吻。
沒做什麼,隻是一直在愛你罷了。
短暫的溫存後,安紓瑤平複了下心情,然後沉聲道:“我想知道真相,所有的真相,如果你真的是我的雪兒,就把所有的一切都事無巨細的告訴我。”
“我是怎麼活過來的?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有兩個你?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梅吟雪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然後他偏頭,移開了視線:“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你隻要知道,這一切很快就要結束了。”
他握住她的手:“而當這一切都結束後,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他不肯說。
安紓瑤的目光逐漸冷了下來,她抽回了自己的手:“你不是我的雪兒,我的雪兒不會隱瞞我任何事。”
“瑤瑤。”他語氣裡已經帶上了哀求。
他並非想隱瞞她,隻是那些肮臟罪惡的過去,他沒辦法說給她聽。
太多罪孽了,隻會汙了她的耳朵。
“不想說?”安紓瑤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梅吟雪,將他拉向了自己:“那就讓我來看看吧。”
幽藍色的光亮起,安紓瑤和梅吟雪一起進入了八麵水月鏡花燈裡。
從萬魔煉獄出來的時候,安紓瑤把八麵水月鏡花燈也帶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