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晚上, 回去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皇帝駕崩,定會趕著將屍首送回宮中。
之前隻是中毒,傳信回宮中, 讓太醫院眾人快馬加鞭趕來, 眼下卻是用上。
裴玄遲想, 以裴文軒的心性,事情已經演變成如此局麵, 他自會抓住機會,畢竟有皇帝口諭,純妃留不得, 裴文鈺這個備受寵愛的太子也會被處死。
帝位空懸, 儲君之位亦無人, 皇帝去的突然, 也沒時間安排好後事。
等著裴文軒動手便是。
裴玄遲沒在營帳中多留, 讓管家把東西收整好,直接便抱著貓上了馬車。
賀昱瑾離不開, 見他上了馬車, 繞到小窗那邊, 曲起指尖敲了敲旁邊的車廂,“你不等龍輦便先走,隻怕會落人口舌。”
裴玄遲還未說話,小白貓從中探出頭來。
賀昱瑾見了,順勢將手挪過去想摸一把, 然而還未碰到貓耳朵尖,裡麵便有人將小白貓抱了回去。
賀昱瑾失笑搖了搖頭, “可是京中出了什麼事, 你著急回宮?”
“我不打算回宮。”裴玄遲淡淡道:“我不參與奪嫡之爭, 打算帶著小白去行宮那住一段時間,等奪嫡之事落下,我再回來。”
賀昱瑾麵上笑意一頓,眼瞅著到關鍵時候了,你不回宮,反而跑去行宮玩?
仔細想來,裴玄遲好像從未對那個位置感興趣過,賀昱瑾也不勸著裴玄遲去奪皇位,但有些事該說還是要跟他說明,“你可知,若是其他皇子登上皇位,未必會容你。”
任何一位皇子成了皇帝,不會因為你說你沒有奪位之心便放過你,他們隻會疑心,覺得你是懸在頭上的一把刀。
不除掉你,他們睡覺都睡不安穩。
雲洛亭覺得賀昱瑾說的有道理,但他沒有搭話,隻抬頭看向裴玄遲。
裴玄遲抱著貓揉了揉,“我與五哥談了樁交易,他若登基為帝,便會賜我封地讓我離開。”
“當真?”賀昱瑾覺得這話不可信,但又覺得裴玄遲性子穩健,應當不會在這種大事上跟他開玩笑。
且見裴玄遲一臉正色,應當……
嘖。
賀昱瑾自覺看人挺準的,卻看不透裴玄遲。
裴玄遲麵不改色道:“自然。”
他的修為日漸恢複,現在雖然還未回到巔峰時期,但行宮溫泉中有地心之火,用不了幾日便可助他恢複修為。
屆時,哪怕裴文軒當上了皇帝,他若是想要那個位置,裴文軒自是要讓的。
這個時候,宮中必會大亂,他懶得回去處理這些小事,交給裴文軒便是。
賀昱瑾想了想,脫身於漩渦之中,許也是好事一樁,便說:“你心中有數便可,我不能離京,你既去了行宮,這邊的事我用信鴿傳信給你。”
“嗯。”裴玄遲道:“代我問候外祖母與外祖父。”
賀昱瑾笑著說:“不管,你讓我堂堂一個將軍給你當傳話的啊,等事平了,自己回去找他們去。”
裴玄遲說:“我留了幾個侍衛,身手不錯,你帶著吧。”
“留給我的?我要你侍衛做什麼,你自己帶著,放心吧,沒人會對我動手,再者說,真有那不長眼的……我也不是吃素的。”
話雖這麼說,卻也對裴玄遲的叮囑很受用。
裴玄遲留下的自不是普通侍衛,除此之外,出門前便在將軍府落了陣,留了傀儡。
等裴玄遲的馬車走後,賀昱瑾在外站了會,轉身正要回去時,就見五個身著同樣衣服的侍衛安安靜靜的站在身後。
賀昱瑾挑了挑眉,“這……”
馬車已經走遠,想追都來不及。
賀昱瑾歎了口氣,“罷了,隨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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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宮離冬狩之地不遠。
天蒙蒙亮便走,正午還未到,馬車便已經停在了行宮門口。
裴玄遲一早便對行宮中地心之火有想法,現在的行宮中儘數是他的人。
雲洛亭見著那些侍衛中有眼熟的麵孔,“喵嗚。”
裴玄遲抱著小貓走進寑殿,淡淡道:“行宮很安全,變貓還是幻化成人都行,不用避著人。”
加之行宮所在之地遠離人煙,不會有旁人靠近,小貓在此也能更自在些。
裴玄遲說:“這裡都是我的人。”
宮中伺候的人儘是傀儡所化,也不必擔憂會將靈獸之事傳與他人聽。
一入行宮,雲洛亭便感覺所處之地並非冬季,而有些春季的暖意。
靈力蕩漾間能感覺到周圍將行宮籠入其中的陣法,應該是陣法使得暖意無法消散,加之有泉水在,所以行宮才與外界不同。
雲洛亭伸了個懶腰,從裴玄遲懷中跳下去順勢化為人形,剛一轉身,便不小心碰到身後的椅子,下意識後退半步卻仍沒能穩住身形。
下一刻,腰上一緊,整個人不自覺的向前撲去,趴在了裴玄遲懷裡。
裴玄遲將人打橫抱起放在床榻上說:“小心些,彆傷到。”
雲洛亭坐起身來,“沒事的,我有分寸。”
“嗯?”
“咳……”剛險些摔倒,這話說出來確實沒幾分可信,雲洛亭彎了彎眼睛,乖巧道: “不是有你在嗎,你會扶住我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