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會穿書,這本書對他而言當個打發時間的話本都不配,但知曉裴玄遲便是他在文中唯一注意過的人。
雲洛亭倒像是明白了自己穿書的意義在哪。
我在不知道你名字,隻知道你身份的時候便注意到了你,穿書後遇到知曉了你的名字,卻仍不知你未來是誰。
無論是穿書前還是穿書後,令我矚目的人,唯有你而已。
雲洛亭彎了彎眼睛,裴玄遲端著熱牛乳過來,見狀問道:“在想什麼?”
“在想你呀。”雲洛亭接過牛乳喝了一口,溫熱的,並不燙,“有什麼吃的嗎,我有些餓了。”
昨天午後便沒吃過東西。
裴玄遲說:“我去叫人送午膳來。”
正是午膳的時候,小廚房按時按點都會備著膳食,出去說一聲讓傀儡送進來便可。
雲洛亭聞言掀開被子,起身道:“我們直接去小廚房吃吧,送來送去的麻煩。”
“好。”裴玄遲上前,伸手將雲洛亭抱起來。
雲洛亭眼底染了些笑意,他又沒有傷到腿,又不影響走路。
雖是如此,他也沒有多說什麼,讓裴玄遲抱著自己去了小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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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的存在總歸是危險,在弄清楚裴玄遲的心魔究竟是什麼之前,還是不能放鬆警惕。
事情壞就壞在,裴玄遲經曆太多,上一世的事與這一世兩世,任何一個人或任意一件事都可能成為他的心魔。
雲洛亭坐在秋千上輕搖晃著,那邊裴玄遲正在剝皮靈果。
這還是侍衛去拍賣行取回來的,段紓淩偶然得了果樹,靈果數量稀少,便沒有拿出來賣,而是分著送人。
裴玄遲見小貓一直看著自己,將手上這顆果子剝好,一並放在盤子中,把盤子給了雲洛亭。
雲洛亭沒接,用小簽子紮了一塊送到裴玄遲嘴邊,“啊——”
裴玄遲吃下那塊靈果,“很甜,你嘗嘗。”
雲洛亭捏著小簽子,沒忙著吃,漫不經心的問道:“你知道你的心魔是什麼嗎?”
裴玄遲自己應當是知道的吧,畢竟幾次陷入靈境神識,怎麼說也該見過那心魔。
“……等過幾日,突破渡劫時便可以破除心魔,不用放在心上。”
“我怎麼感覺你有點不想讓我知道心魔是誰?”雲洛亭遲疑片刻,輕聲道:“我進去你的神識中,看見了你的上一世。”
“嗯。”裴玄遲自然知曉,心魔隻會讓人喪失理智,不會讓人失去記憶,更何況,小貓還是觸及他掌心時被魔氣卷入。
當時氣息雜亂,裴玄遲怕小貓有危險,強撐著片刻清明將他送出來。
雲洛亭說:“那不是你的錯,作惡之人終將受到製裁,你隻是被迫反抗,在我這,你才是那個受害者。”
“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一直在的。”
“所以……現在能告訴我,你的心魔是什麼嗎?”雲洛亭輕聲道:“我不想你出事。”
你上一世已經很難了,這一世我會保護好你的。
裴玄遲聞言先是一愣。
上一世,他的手上沾滿了血,不堪,不可宣之於口的過往,他怕小貓會嫌惡自己,所以不想提及。
但見小貓如此小心翼翼,他抬手曲起指尖蹭蹭他的臉頰。
雲洛亭順勢握住他的手,搭在腿上把玩。
雲洛亭有猜測過,心魔可能是裴文鈺,亦或者是皇帝,國師,淑貴妃都曾想過,但因為在裴玄遲的神識中沒有看見,後來的深淵前麵,更是連個人影都不見,心魔難不成會是裴玄遲自己?
可能性有,但不大。
身為魔尊,被自己所困的可能性很小,不比一些仙門修者,可能會因為一些因果小事,而使得自己成為自己的心魔。
為魔者豁達不拘小節。
而且,如果心魔是自己的話,也沒什麼不好說的,直接告訴他便是,解決起來也更簡單。
裴玄遲閉口不談,又是為何。
雲洛亭吃著靈果,試著排除所有不可能,找出可疑的,但想了許久,最可疑的還是裴玄遲自己。
“你真的很想知道?”
“嗯。”
裴玄遲輕歎了口氣,揉著貓耳,“是你。”
“嗯……嗯?”雲洛亭咬著靈果,一時間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但見裴玄遲一臉正色,沒有開玩笑逗樂的意思,不禁心下疑惑。
雲洛亭茫然道:“為什麼會是我?”
仔細想來,深淵之前的人,除了裴玄遲,不就是他?
可……為什麼裴玄遲的心魔會是他。
雲洛亭想不明白,“我還以為是裴文鈺他們之中一人呢。”
“他們還沒這個資格。”裴玄遲從未將旁人放在眼裡。
於他而言,這些隻是彈指間便可消失的灰煙,包括這個天道,包括整個修真界,皆沒有可入他眼的。
其中唯一的例外,便是雲洛亭。
心魔源於內心恐懼,他害怕,他藏了太多事,怕這些事被小貓知道,他接受不了選擇離開。
也怕在小貓眼中看見對他的失望,恐懼。
他可以無視世間萬物,卻唯獨舍不下雲洛亭。
修為突破時上一世記憶紛至遝來,與這一世記憶交錯間,含有雲洛亭的那部分記憶格外清晰。
裴玄遲從未在意過心魔,但這一次,心魔與雲洛亭扯上關係,他便有些束手無策。
他不知道該拿雲洛亭怎麼辦。
雲洛亭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又無從開口,神識交融後,他能真切感受到裴玄遲此刻的心境。
雖是如此,裴玄遲麵上卻半點不顯。
雲洛亭抬手抱住裴玄遲,輕拍他的後背,垂眸藏起眼底的水汽,輕聲說:“我不會恐懼你,更不會離開你,我本就是為你而來,又怎麼會離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