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的記憶她都看完了, 記憶中屬於知識的那部分記憶, 她可以做到第一時間想起來,但其它的記憶總有延遲。
江小姐……難道是自己沒想起來的記憶?記憶中那幾位姓江的小姐, 哪裡有那麼大本事讓雲佩都神色驚慌。
——等等,要說的話,還真的有一個。
正當裴君瀾想到這裡的時候, 耳邊雲佩的話音剛巧落下來, 雲佩說的是……
“您不記得了麼, 之前晚宴結束後有很多人給您發來了邀請,您說一概不去全給推了。”
“江小姐的邀請也在其中。”雲佩說到這裡,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有些遲疑的說。
“還有江小姐……您該不會把人家給忘記了吧?江小姐全名江悠悠,爺爺是議會會員……”
裴君瀾的臉色不太好看, 內心發出一聲臥槽的哀嚎。
姓江的她知道原主認識幾個, 叫江悠悠的隻有那麼一個,爺爺還是議會議員的整個南夏帝國就那麼一家。
“她怎麼來了?”她神色陰晴不定。
見誰都可以, 哪怕是見以前原主那些個前女友,但是江悠悠、裴君瀾一點想見的想法都沒有。
原主五年前離開南夏星的時候走的太著急了, 連分手都忘記和江悠悠提, 現在自己成了“裴君瀾”, 這沒分手的前女友找上門真是讓人心中不由發出一聲臥槽。
“您推了她三次邀請。”雲佩歎了口氣陳述道。
“讓她走,我不想見她。”裴君瀾毫不猶豫的說。
彆說這三次邀請是不知道誤推的,就是她要是知道江悠悠有發邀請過來,也會想都不想就讓雲佩拒絕。
主要是因為, 江悠悠不好惹。
沒錯,隻是因為這個原因。
在原主的記憶裡,那都是需要禮讓三分的,江悠悠雖然隻是個千金大小姐,但她的家世背景硬的能讓原主對待她的時候,都要掂量著辦。
所以她才說一點都不想接受這個身份,更不想接收原主留下來的爛攤子。
江悠悠是個各方麵都非常合原主喜好的人,一張臉長得花容月貌,不笑的時候十足十的氣質型大美人,看上去就是難以接近的高嶺之花。
隻看外表絕對會被江悠悠的外表所欺騙,相處之後就會發現,江悠悠的真實性格和外表完全相反。
裴君瀾說不見就不見,雲佩卻不能真的就那麼去回絕江小姐,她心想殿下估計是有了新目標以後,就對江小姐不上心了。
要是江小姐知道殿下和藍小姐的事,還不知道要怎麼惱火。
“殿下,要用什麼借口回絕,江小姐現在已經在大廳等著了。江小姐說您今天不見她,她明天還來……”雲佩表示這件事情很難辦,需要殿下您給個主意。
“她這是非要見到我不可了!?”裴君瀾黑了臉。
本來從記憶中就感受到了江悠悠的難纏,所以才不想去見江悠悠本人,沒想到這是連選擇都不給自己做啊。
直接回絕?這個想法在裴君瀾心裡轉了一圈,下一秒就被她自己否定。
不說江悠悠那雄厚的家世背景,那些個在軍政係統中擔任親哥堂表兄,還有叔伯阿姨姑姑……就憑她爺爺對她的寵愛程度,自己要是拒絕了江悠悠,明天就能收到來自江老親發的邀請函。
更何況,在裴鈺不支持自己的現在,自己比原主更沒的選擇。做事甚至都不能和原主那樣,不在乎後果。
自己已經身在南夏帝國這趟渾水中,越是沉的深就越需要助力。江家還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吧,她抬手敲了敲額頭麵無表情
“看來我今天還非要去見見她了。”
“正廳是吧,那就過去吧。”裴君瀾看了一眼雲佩,神情平淡。
按照對江悠悠的了解,回絕了她三次邀請還讓她等那麼久,自己到了對方恐怕要大發脾氣了。
原主和江悠悠交往是利益使然,但是江悠悠對原主時真心喜歡……乃至於是深愛。
雲佩跟在殿下身邊鬆了口氣,對於江小姐的重要性她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殿下說任何人的邀請就一視同仁,她早在蔣小姐第一次發邀請的時候,就通知殿下了。
“殿下,您等會兒記得哄哄江小姐,您拒絕了三次她現在有些著急。”雲佩低垂著眉眼,眼觀鼻鼻觀心說了一句。
裴君瀾步伐不變,心裡卻是腹誹著自己去哄江悠悠,那誰來哄哄自己啊。她也是個需要人哄的寶寶,王八蛋“裴君瀾”走的倒是舒服,留下那麼大一個麻煩。
正廳。
江悠悠過來的時候還抱著探病的想法,可到了這裡等了十幾分鐘還不見人,就有些生氣了。
又想起來裴君瀾拒絕了自己的邀請,五年前的不告而彆,這些種種的讓她火大。
一張俏臉生生散發出生人勿進的氣息。
“江小姐,殿下來了。”
雲佩邁入正廳,看著坐在椅子上神色不善的江悠悠,果斷把自己身後的殿下給賣了。
“我還以為她的傷重的臉床都下不了呢,正想說要不要去她床邊看看她。”江悠悠一張臉上滿是煞氣,冷冰冰的目光凝視著她,嘴上說著譏諷的話。
望著眼前這個冷冰冰滿身煞氣的大美人,裴君瀾都想稱讚一聲原主的審美了,花心是花心、人渣是人渣,但這眼光還真是好。
不管是江悠悠還是藍雲清,都充分說明了原主的審美是多麼的有品位,都是冷冰冰的美人,風姿卻截然不同。
隻是,記憶中的江悠悠在麵對“自己”的時候,可從來都是笑顏如花、驕縱又親昵的模樣。
眼前這種表現隻能說江悠悠真的很生氣,原來的“裴君瀾”甚至還給江悠悠的生氣程度劃分了標準。
現在屬於三級戒備。
江悠悠是原主交往時間最久的女朋友,要不是江悠悠對她實在太在乎,而且還希望能以真心換真心,或許“裴君瀾”真的會考慮娶她。
江悠悠的身家背景,很適合。
“你怎麼過來了。”裴君瀾失神不過一瞬,走到江悠悠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來淡淡的道。
原主對人的態度一向是這樣,哪怕是對江悠悠這個女朋友也是一樣。
“我怎麼就不能過來了,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之間的關係是什麼。”江悠悠眉頭一皺,從椅子上起身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裴君瀾。”
江悠悠一身張揚豔麗的及膝長裙,化著淡妝的姣好麵容,此時此刻輕咬著飽滿的紅唇凝視她。
盛氣淩人的模樣完全看不出她心裡那點不安,五年沒見她不知道裴君瀾是不是還和五年前一樣。
裴君瀾很想當自己沒注意到江悠悠的小動作,可她還是注意到了,隻有在不安的時候她才會咬嘴唇。
“多大了,還和孩子似的。”學著原主的習慣,她抬起手食指正好落在江悠悠的眉上,沿著眉輕描摹了一下收回手。
江悠悠原本忐忑的心,卻因為她這個動作落了回去,低著頭露出些小女兒姿態,扭捏的問她。
“你回來為什麼不告訴我,我一直在等你來找我。”
……她看著眼前的江悠悠心情複雜,在原主的記憶裡可能雲佩都比江悠悠重要些,這要不是江悠悠自己冒出來,裴君瀾估計自己可能一直不會想起她。
江悠悠在她身邊坐下來,上身往她坐的方向湊了湊,大有要和她好好聊聊天的架勢。
“殿下,我去讓人再送些茶水點心來。”雲佩適時的找借口離開。
“去吧。”
裴君瀾已經放棄掙紮了,她心裡明白今天要是不給眼前這位江小姐一個交代,就彆想離開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雲佩一走,江悠悠就抓住了她的手。
“我回來以後有很多事情要做,一直都沒有空閒,怎麼能說是沒去找你呢。”裴君瀾不動聲色的抽回手。
“真的?”江悠悠懷疑。
“你要是在意邀請被拒絕的事,是因為我想清靜清靜,所以誰的邀請都沒答應。”她淡淡的道。
“你五年前為什麼說都不說就走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我找了你很長時間,但是沒有用,他們都找不到你。”
江悠悠說著直接往她身上撲了過來,抱著她的肩膀靠在她胸口上,語氣裡是後怕和擔憂還有些驚惶。
裴君瀾被撲的一愣,兩隻手都不知道自己往哪裡放了。有美人投懷送抱是好事,還是個漂亮的小姐姐。
放在當年抱了就抱了、摟了就摟了,但現在她真不敢那麼做,這個世界AO授受不親啊。
而且她也不想讓江悠悠誤會自己對她有什麼,尤其是自己根本不是江悠悠喜歡的那個人。
江悠悠喜歡的是不知道去了哪裡,已經消失不見的“裴君瀾”,南夏帝國大名鼎鼎的君瀾帝姬,和自己根本不一樣。
“他們都說你離開的時候,精神狀態很不好,可能會可能會……”江悠悠還在說,聲音裡帶著些哭腔。
那個“死”字含在口中半天,就是倔強的不肯說出來。
裴君瀾一臉平靜的任由江悠悠抱著,原主一走了之的做法要說真的傷害了誰,大約眼前的江悠悠要算一個。
五年前江悠悠十九歲,和君瀾帝姬相處一年。現在二十四,整整等了“裴君瀾”五年,讓她發泄發泄也好。
當年“裴君瀾”不告而彆,是不是也有讓江悠悠放棄這段感情的想法?裴君瀾不知道,她有那些記憶卻沒有記憶中的情感。
一進來就看見自家殿下冷著一張臉眼睛都不眨一下,任由江小姐抱著肩膀哭泣。雲佩放下茶水就要離開,有些事不是她一個女官能看的。
“彆哭了,你就對我那麼沒信心,覺得我回不來麼。”裴君瀾卻在這個時候出聲了。
“我不是對你沒信心,我隻是害怕……”江悠悠抬起頭,一雙眼睛紅通通的像對兔子眼。
“雲佩,手帕。”她叫住雲佩,來都來了還走什麼,留她們兩個孤A寡O在這裡被人說閒話麼。
從雲佩那裡拿過手帕,她把手帕放到江悠悠受傷,然後自己起身把人按在椅子上。
“給,擦擦臉。”
“謝謝。”江悠悠臉有些小紅,剛才哭了一通什麼氣質都沒了。
“悠悠。”裴君瀾突然道。
“嗯?怎麼了?”江悠悠疑惑的抬頭。
“沒什麼,隻是我還有公務沒處理完,沒辦法陪你。你是想走,我讓雲佩送你。”
“分手”兩個在舌尖上轉了個圈,她最後還是沒能說出來,裴君瀾這次算是體會到什麼叫做身不由己了。
先前用碰到的那些麻煩,對她來說和江悠悠這件事情一筆,都不算是麻煩了。
這世界上如果有一件事情是最麻煩最不講道理的,那一定就是感情。
她需要江悠悠的家世、也需要江悠悠爺爺的支持,如果打算重新拿回“裴君瀾”應有的職位和權利,和江家交惡是很不明智的。
以前的“裴君瀾”是真心還是假意,和自己沒關係,可她卻不得不為了自己考慮,要做出和原主一樣的事來。
欺騙、還是欺騙感情,這種事情是她最不恥的。
“我不要回去,好不容易才見到你。”江悠悠對她的提議毫不猶豫的拒絕,揚起一個笑容對她說道。
“我可以陪著你辦公啊,就像是以前那樣,反正我回家也沒什麼事情做。”
裴君瀾想要拒絕,她看了一眼旁邊的雲佩,希望這個萬能助理能幫幫自己。誰想到雲佩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就是不往她這邊看。
以前江悠悠的確有陪原主辦公過,也是唯一一個進過原主書房的女友,裴君瀾覺得原主對江悠悠真的很包容。
隻是可惜了這份包容不是建立在喜歡上,而是建立在不傷利益的情況下。
書房。
她最後還是同意了江悠悠的提議,看著雲佩給江悠悠送上甜品和時尚雜誌。
“要是覺得無聊……”
“才不會無聊,我都五年沒見過你了,看你都覺得看不夠。”江悠悠笑起來,挖了一勺蛋糕放進嘴裡卻覺得心裡甜絲絲的。
“那你就待著吧。”裴君瀾低下頭嘴角抽了抽。
剛才還在正廳衝自己發火的母老虎,真的是眼前這隻小貓咪?難怪記憶裡的“裴君瀾”把江悠悠歸類為好哄的那類。
看似專心瀏覽手中文件的裴君瀾,略微有些出神。
原主和江悠悠是在對方十八歲生日宴會上認識的,alpha和omega的交際不多,在見麵之前也就聽說過這位江家的小公主如何如何。
江家目前職位最高的就是江悠悠的爺爺,在帝國議會中的權利可以排在前十,有兩個哥哥一個弟弟,六個兒子兩個女兒,清一色的全部都是alpha。
可以說江家這三代,江悠悠是唯一的omega,她上麵還有七個alpha哥哥,說是江家的小公主一點問題都沒有。
江家是軍政一體的世家,追溯到南夏帝國建國的時候還是帝國的開國功臣。
“裴君瀾”一開始沒打江家的主意,六年前她也不缺江家的支持,畢竟江家一向中立,不支持她也不會支持其他人。
對江悠悠下手的原因,還是因為她長得好看,不得不說拋開各種光環,這位君瀾帝姬還真是膚淺的直接。
鑒於當年“她”名聲在外,江老非常反對江悠悠和“裴君瀾”來往,後來情勢變幻莫測,和江悠悠之間也就越來越牽扯不清。
在裴君瀾發呆出神的時候。
江悠悠放下手中的叉子,目光落在桌前那人身上有些難以分辨其中的情緒。
身為江家的幺女,君瀾帝姬回來那麼大的事情她當然早就知道了,一直沒來也是希望裴君瀾主動去找她。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眼,剛才君瀾的動作和以前一樣,手倏的垂落下去。
那麼,為什麼會有……孩子。
君瀾帝姬帶了個孩子回來的消息,隱瞞得了下麵的人還能瞞得住有心人?江悠悠一個晃神,發現茶幾下麵放著畫紙和畫筆。
她伸手把紙張抽出來,一張張看過去。
畫法很幼稚,看起來很潦草,紙上一角還寫著兩個七扭八扭的字跡。
“思思……她是你從外麵帶回來的孩子麼。”江悠悠突然發問。
“什麼?”
裴君瀾乍聽有些回不過神,好端端的怎麼就提起思思了,等等江悠悠說的?她心中咯噔一聲。
江悠悠是個醋桶,原主曾經和人多說兩句話都會被質問,現在自己帶了個孩子回來,被江悠悠知道了誰知道她會做什麼。
“畫這個畫的孩子,叫思思是麼。”江悠悠拿著畫紙問她。
裴君瀾在心裡狠狠揍了一把思思的屁股,這些畫一定是思思畫完後沒收好,直接塞在了茶幾下麵才被江悠悠給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