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如果不是詹少寧叫了他聲,元裡真沒認出這是詹少寧。
這群人皆是灰頭土臉的模樣,胯下戰馬已然布滿臟灰和泥點,人人臉上疲憊不堪,便連詹少寧也足足瘦了大圈。
元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麼會在幽州看到詹少寧?
詹少寧路奔襲至楚王府門前,馬沒停穩他便已經從馬上滑了下來。他心中激蕩無比,見到同窗友的激動幾乎讓他快要落淚。但剛剛往前了步,詹少寧就停住了腳步,變得不安起來。
元裡身上錦衣華服,而他則落魄地像個乞丐,這讓詹少寧些不敢再往前。
他並不知道元裡會怎麼對待自己。
“元裡……”詹少寧神色惴惴,手裡緊緊握著韁繩,似乎是打算隨時上馬逃。他蓬頭垢麵,胡茬長了許多,衣衫許多破口。看著元裡的眼神含著懇求期盼和警惕防備。
身後的謀士肖策緊緊盯著元裡的舉動,手不動聲色地握住了腰間的大刀。
看著這樣如驚弓之鳥般的詹少寧,元裡心中就是酸。他帶起笑,飛快到詹少寧的麵前張開手,與他抱了個滿懷,“少寧,久不見,我已為擔驚受怕許久了!”
詹少寧的身上很難聞,在炙熱的天氣中幾乎令人作嘔。但元裡沒絲毫嫌棄,他詹少寧抱得結結,手重重在詹少寧背部拍了幾下。
詹少寧被打得咳嗽了幾聲,心卻下子安定了下來。他吸了吸鼻子,路以來的委屈困苦幾乎瞬間衝紅了眼睛,“元裡……我、我想來投奔。可願意收留我?”
“這用?”元裡放開詹少寧,明亮的雙眼盛著笑意,分毫沒排斥和冷落,仍是以往那般親密地拉著他往府中去,“來人,少寧兄的這些部曲安置,馬匹也喂上料,大家夥修整番,在我這裡不用拘謹!”
著,他笑著回頭看向詹少寧,促狹地眨眨眼,調侃道:“少寧,為了從我這裡得到想要的沙盤,可真是曆經千辛萬苦也要千裡奔襲追到我麵前啊。”
詹少寧喉中堵塞,心知元裡是為了全他的臉麵。路來,這樣的善意幾乎無幾。更是為稀少,讓詹少寧此刻差點繃不住情緒。他緩了會兒,才啞聲回道:“那可不是?為了的這個沙盤,哪怕跑到塞外鮮卑,我也追定了!”
元裡大笑,兩個少年郎並肩快步遠了。
身後,早已站在府門旁看了許久的劉驥辛笑眯眯地邁步到肖策身邊,“立謀,我們也是許久沒見了。”
肖策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劉驥辛,他稍感意外,對劉驥辛拱了拱手,“長越,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原來離開主公身邊,是為了跟隨新主前來幽州啊。”
劉驥辛哈哈笑了兩聲,“我追隨我主時,我主沒來幽州。能與在幽州相會,也屬是意外之緣了。”
肖策心中驚訝,劉驥辛竟然認主了嗎?
詹啟波在時,劉驥辛雖然跟在詹啟波身邊,但肖策也看出了劉驥辛並未真詹啟波認作賢主,他看不透劉驥辛此人,鑒於劉驥辛已過次背主之嫌,肖策時常勸告詹啟波勿要太過信任劉驥辛。
詹啟波聽從了他的話,對劉驥辛隻以禮相待,親密不足。之後果然不出肖策所料,劉驥辛再次離開了詹啟波,前往尋找了下個賢主。
隻是肖策沒想到,詹少寧口中的友元裡竟然就是劉驥辛認定的賢主。
那個不到立冠的少年郎,究竟什麼能力能讓劉驥辛定下來心?
“確是意外之緣,”肖策心中沉思,他試探著道,“不過長越初離開主公,是否已然料到如今的局麵?”
劉驥辛頓時吃驚地道:“立謀此話何意?我個足不出戶的小小謀士,何德何能可以猜到如此事情!”
他臉上的驚訝不似作偽,又哀痛地歎了口氣,痛惜道:“誰能料到白米眾突起?誰又能想到天子竟會如此不留情?我聽聞此事時也是震驚不已,夜不能寐,想起詹府遇難之事便心痛不已……詹大人雖罹難,少寧公子卻的活著。陪在少寧公子的身邊,少寧公子也能所依靠。立謀,這已是不幸中的幸事了。我主仁善,與少寧公子就安心待在這休養生息吧。”
肖策靜靜聽完,沒感覺到什麼不對,便頷首道:“那便多謝長越兄和元公子了。”
元裡令人詹少寧備了水和衣物,詹少寧地沐浴了番,又刮掉了胡茬,煥然新生地從浴房出,元裡已然備飯菜等著他。
詹少寧顧不上話,連吞了三碗飯後才放下了碗筷打了個飽嗝,跟元裡訴苦道:“我久沒這麼舒坦地吃過次飯菜了。”
元裡安慰了他幾句,詢他路上的事。
原來詹少寧帶著舊部叛逃離京之後便路往幽州趕來投奔元裡,隻是路白米眾肆虐,詹少寧人勢單力薄,又攜帶著眾多馬匹,屢次被白米眾和土匪盯上。他們路躲躲藏藏,遇到了諸多磨難,趕到幽州時,舊部兩百人也隻剩下不到五十人。
詹少寧起這些,臉上全是麻木,“我如今是朝廷逃犯,每至處地方都不敢多留,以免地官吏發我們。元裡,我在是投無路,隻能來投奔了。”
元裡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肩,無聲安慰著他。
詹少寧勉強朝元裡笑了笑,“不我了。怎麼樣?初聽聞被楚賀潮那個煞神擄到幽州之後,我可被嚇了跳。他可對做什麼?沒被他欺負?”
元裡表情微妙地變了變。
欺負?那像是他冷落楚賀潮冷落得多點。
他搖了搖頭,來到幽州發生的事情簡單地和詹少寧了。
聽到翼州虞家送了兩個美人元裡之後,詹少寧笑著道:“這也合乎情理。小閣老已死五個月了,和楚軍服喪期早已過了百日。初和小閣老才成親幾日啊?他們自然認為與小閣老並不相熟。況且又這麼年輕,是少年慕艾、血氣方剛的年紀,咱們這些人家互送美人可不就是件常事?即便不喜歡也會收下,大不了放在後院養著,府中多幾口飯而已。翼州虞氏美人可算是小氣,他怎麼想也沒想到竟然會直接拒絕。”
元裡挑眉,“也知道翼州虞氏?”
“知道啊,”詹少寧點點頭,嫻熟於心地道,“翼州虞氏也算是北周的商戶了,以前來往洛陽的時候也曾拜訪過我的父親。我父親的後院中就他們送來的個虞夫人,那位虞夫人話輕聲細語的,確是個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