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交戰進行了五次,萬梁的騎兵都遭受到了匪夷所思的慘敗。
萬梁驚懼交加,不敢相信五戰五負會是他的戰績。
他深知幽州兵的厲害,所以派出的騎兵都是軍中的精英,是騎兵當中最厲害的一批人。但在他的隊伍中最厲害的兵力,到了幽州兵的麵前竟然毫無反手之力嗎?!
而這樣堪稱碾壓的勝利,也徹底擊碎了萬梁及其士兵因為連番勝利而升起的囂張氣焰,讓萬梁麾下士氣大敗,陷入了穀底。
趁這個時候,楚賀潮乾脆利落地領著大軍攻擊了萬梁的大軍。
在帶領士兵作戰上,萬梁和楚賀潮之間的差彆有如雲泥。
這並非是經驗或者官職的差彆,而是統領士兵、安排士兵的差距。
帶領十萬人打仗,這對萬梁來說是個巨大的挑戰。十萬人需要安排到每一個細節,不浪費每一個人的力量,不使兵力贅餘並且相互配合——這太難了。
萬梁隻是個中郎將,他最多隻帶領過五萬人作戰,但十萬人卻是五萬人的兩倍啊!這也是他第一次帶領如此多的士兵,隻是指揮作戰,萬梁已經身心俱疲,滿頭大汗。然而即使他這麼努力,軍中銜接還是顯得僵硬而混亂。
和他相比,楚賀潮卻是遊刃有餘。
八年前,楚賀潮就帶領過十八萬的士兵打敗了烏丸人。如今帶領十萬人作戰對他來說隻是輕輕鬆鬆。各種兵種相互配合,反應銜接之間毫不笨重,前後左右呈包圍之勢,不放過任何死角,步步如閻羅王一般緊逼萬梁。
不過五日,萬梁的十萬大軍便被他逼得潰散而逃!
消息傳來時,李立勃然大怒,拍著桌子怒罵:“十萬大軍,怎能五日內就被打的敗退!”
前來傳遞消息的斥候狼狽地道:“楚賀潮有一支重騎兵隊伍,這支重騎兵很了不得,威力巨大,刀槍不入。我們沒有可以與之匹敵的騎兵,盾兵也抵擋不住,隻能一次次被這支重騎兵撕開了軍陣,造成大批步兵的死亡。他們的勢頭太過凶猛,一次又一次之後,這支重騎兵往哪裡衝,哪裡的士兵便會被嚇得潰散而逃,不敢靠近也不敢抵抗,軍陣越來越亂,為了不造成更大的傷亡,萬將軍隻能帶領大軍撤退。”
李立嗬斥道:“刀槍不入?難道他們還能從頭包裹到腳不露一絲要害嗎?”
“大人說對了,”斥候艱難地道,回憶起這支重騎兵時,他麵上還帶著掩飾不住的驚恐,“他們當真從頭到腳全覆蓋著盔甲。”
李立沒有想到竟然當真如此,他窒了窒,不敢置信地道:“那他們胯下戰馬難不成也全身覆蓋著盔甲嗎?!”
斥候深呼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這、這……”李立啞口無言,看向了嚴諱,“再給萬梁派些士兵,是不是就能贏了?”
嚴諱神色凝重,道:“楚賀潮是用兵的高手,就算再給萬梁十萬人也做不到楚賀潮那般,隻會過猶不及,自亂陣腳。經此一役便能看出,萬梁不是楚賀潮的對手,他贏不了。”
李立心中驚懼不已,麵色陰翳,“這該如何。”
嚴諱下定了決心,“能與他做對手的隻有我,讓我來親自去會一會他。”
戰場上,元裡等人正在清理戰場。
楚賀潮渾身是血地坐在石塊上,拿著一塊布清理環首刀。
他帶頭衝鋒,環首刀上卡著碎肉,等擦乾淨後才發現,這一柄大刀已經被頭骨給磨出了缺口。
元裡給他送來了一壺水,心中的熱血還在沸騰著,笑容滿麵:“喝水。”
楚賀潮的眉峰間還沾著臟汙血液,混著他麵上還沒散去的戾氣,殺氣騰騰,有些猙獰嚇人,他喝了口水,低聲問:“被嚇到了嗎?”
元裡搖搖頭。他沒有被嚇到,相反,他還雙眼發亮,難掩激動和興奮,“哥,你好厲害啊。”
他大概知道楚賀潮的部下為什麼會對楚賀潮既害怕又推崇了,在戰場上殺敵的楚賀潮,當真不愧“戰神”這個稱謂。敵方士兵被他嚇得四散逃脫,將旗不斷深入敵腹,如一把尖刀一般,毫不留情地刺入敵人血肉。
即便士兵已經累得胳膊都抬不起來,楚賀潮還像是不知疲倦的機器一般,越殺越瘋,越打越精神。
要不是萬梁逃得快,幾乎整個大軍都會被楚賀潮給衝擊得四分五裂,親取萬梁將旗。
楚賀潮被看得忍不住笑了兩聲,隻覺得身上的疲勞不翼而飛。他站起身,跟著元裡去巡視戰場。
清理戰場的工作很繁雜,要一個個檢查敵人的屍首,沒死的補刀,死了的要搜刮武器和皮甲等戰利品。
元裡大致看了一圈,卻發現死在最前麵的士兵有些奇怪。他們身上彆說什麼戰利品了,連個皮甲都沒有,手裡拿的竟然也不是武器,而是簡簡單單的木棍。
他眉頭死死皺起來,隨意找了具屍體翻過來一看,這個士兵瘦如皮包骨,麵色被曬得黑黃,眼睛驚恐地瞪大。他身上穿著帶著補丁的農民衣服,手指甲裡還有田地裡的泥土。
一股怒火猛地衝上,元裡呼吸一沉,他冷笑著道:“這哪裡是士兵,分明是被拉上戰場送死的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