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著偷襲之人的到來——
約莫兩刻鐘後,帳外忽然嘈雜起來,火把匆忙閃過,有人在帳外喊道:“將軍,敵方來襲!”
元裡雙眼一亮,用力推了推楚賀潮。
楚賀潮卻不急不慢地在他嘴裡最後掃了一圈才緩緩退了出來,他擦了擦元裡的唇,乾脆利落地抓著大刀便站起身,大步往帳外走去,雙目灼灼,“抓住他們!”
嚴諱一夜沒睡。
他正在等著前鋒騎兵們的消息。
萬梁與他的另外一個部下也同樣沒睡,在營帳中一起焦急等待。
嚴諱年齡大了,精神勁頭沒有年輕時候的好。淩晨時忍不住打起了鼾,又忽地被驚醒,“何時了?”
萬梁疲憊地道:“將軍,已經寅時了。”
那就快天亮了啊,嚴諱眉頭皺緊,“人還沒回來嗎?”
萬梁搖頭,“沒有。”
嚴諱的心不斷往下沉,他眼皮跳了跳,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當即起身走了出去。
部下跟著他往外走去,沒走幾步,就見哨兵匆匆忙忙而來,臉上還帶著驚嚇,“報!外、外頭……”
嚴諱不等他說完,便快步往軍營外圍走去。還未走近,便遠遠看到了一群士兵圍成了一團,各個臉色驚懼,仿佛看到了極其可怕的東西一般。
萬梁怒喝一聲,讓士兵們散開。嚴諱麵色嚴肅,順著士兵們讓開的道路走過去,瞳孔便是一震。
在軍營不遠處,有一排排細長的木棍被狠狠插進了土中,木棍上頭掛著一個個血淋淋的人頭。
鮮血順著木棍流淌而下,這些人頭眼熟至極,赫然正是嚴諱廢了許多精力錢財培養起來的前鋒騎兵!
嚴諱雙手一抖,憤怒和後怕一起襲上了心頭。
他的這些騎兵竟然全被殺了!
而這人頭又是何時掛在那處的!
冷汗不知不覺起了一身,忽然,軍營外有哨騎急促地駕馬而來,還沒到,就對著嚴諱大聲喊道:“將軍!敵方大軍來襲!”
“敵方大軍來襲!!!”
嚴諱心中一顫,轉身怒吼,“快整頓軍隊!”
兩方大軍又一次對上了。
隻是一方氣勢洶洶,另外一方卻有些惶恐,嚴諱的士兵都被早上那些血肉模糊的頭顱給嚇得不輕。
楚賀潮仿佛料到他們在想什麼,還專門令人揮舞起了旌旗,敲起了戰鼓。“轟隆隆”的急促聲響猶如雷鳴,一下下錘在敵方士兵的心中,令己方士氣大漲,敵方士氣頹靡。
嚴諱一看這架勢就知道不好,他必須要儘快打斷楚賀潮造起的聲勢,便立刻喝道:“弓箭手,放箭!”
訓練有序的弓箭手立刻往前一步,在盾兵和農民肉盾的保護下往對麵射箭攻擊。
但幾番攻擊之後,就有千戶前來稟報,“報!敵方在我等射程之外!”
射程之外?
嚴諱眉頭皺得死緊,楚賀潮在他們的射程之外,就意味著他們也在幽州兵的射程之外。楚賀潮這是想做什麼?
“往前進,”嚴諱覺得不管楚賀潮在乾什麼,他都要及時打斷,用淩厲的攻勢換回己方的氣勢,便毫不猶豫道,“箭矢再密集些。”
大軍往前移動著,萬梁跟在嚴諱的身邊,緊緊盯著敵方大軍的動作。很快,他就瞥見敵方軍陣中有人推著數個如車一般的東西往前。
這是什麼?
萬梁心中不安,“將軍,你看那是什麼?”
嚴諱順著看去,遲疑,“以往好像沒見過這種東西。”
他們當然沒見過這種東西,因為這是從未出現在世人眼前的三弓床弩。
射程可為八百步,需要足足三十個人才能拉開的三弓床弩。
為了讓嚴諱等人不提前升起提防,楚賀潮在與萬梁的作戰中並沒有用三弓床弩。
但現在是啟用這件秘密武器的時候了。
見識過三弓床弩威力的所有人都相信,這一日之後,天下人都會震驚恐懼於三弓床弩的威力。
數百台三弓床弩被推到了前方,訓練過無數次的士兵動作嫻熟,三十個人為一隊,用儘全力拉開三弓床弩的粗弦。
“一、二……一、二……”
麻繩般粗大的弦拉滿了,鐵槍一般的箭矢被放在了凹槽之中。
這一箭發出去後,將會飛越過敵方的弓兵與盾兵,深深陷入敵軍中心。
這樣強力的武器其實最適合用來攻城,畢竟一支箭矢便是一個鐵質長槍,要耗費的錢財實在巨大,拿它來殺敵,那就太過浪費箭矢和人力了。
但當一百台三弓床弩都對準著敵軍將旗時,這就並不浪費了。
因為一百支鐵槍箭矢,總會有一根會貫穿敵方主將的胸膛。
楚賀潮眯著眼睛,扯唇,抬手一揮,沉聲命令道:“放箭。”
身強力壯的士兵們拿著斧頭狠狠砍下繩子扣下了扳機。鐵槍破開長空的顫抖聲清脆淩厲,晃動著刺目寒光,一百支粗長巨大的箭矢凶猛無比地朝嚴諱的方向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