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墨自從得償所願以後, 就把段淩柔名正言順給接了出來,荷花知道的陛下在朝堂上為了娘娘公然懟了文武百官, 不知道多高興,一直在和段淩柔說這件事。
段淩柔卻不覺得有多高興,看著溫子墨眼裡眉梢都帶著情意,即使是一顆石頭心, 也該開出花來,她沒什麼兩樣的。
她被溫子墨的風采,溫子墨的笑容,溫子墨一言一行的吸引了。
她總覺得溫子墨身上有一種熟悉到讓她鼻子微微泛酸的溫暖感覺,她喜歡,她貪戀。
可後宮之主,六宮之首,卻不是隻享受陛下寵愛就行。
今日有宮女侍婢通奸, 明日又有太監偷東西打架,一會兒這個貴妃為了爭寵做了什麼, 一會兒那個才人算計了那個。
段淩柔除了要管這些事,最重要的還是——被逼著識大體。
“皇後娘娘,陛下這些時日,都不曾來過姐妹們的宮殿, 完全不寵幸我們, 我們心裡苦楚真是無處訴說。”
“娘娘,您與陛下恩愛,沒有人敢奪皇後娘娘的寵, 可是我們真的也許久未見陛下了。”
“娘娘,您也要顧及後宮姐妹的死活,不能就這麼眼看著我們都被陛下拋棄。”
一個皇後,讓陛下專寵,這能行嗎?
段淩柔本就是一個一夫一妻製養大的人,現在竟然要被一群人逼著分享自己的丈夫,最可怕的是,她不能不從。
不然沒多久,禍國妖後鍋還真能給她扣上。
再者,自己一個過客……他從一開始就不是獨屬於自己一個人的。任務再怎麼拖也總要完成的,自己要回到現實。
虛假的感情,虛假的世界,虛假的溫子墨,都會煙消雲散。
想到這裡,段淩柔竟是覺得心痛難當。
002悠哉道:“做皇帝的女人,哪兒是那麼容易的。再說了,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後宮佳麗三千,保不齊哪一天哪一朵就開入了他眼裡嘍。”
段淩柔什麼話也沒說,她遲疑了好一會兒,半個月未曾做過的甜品,再次被她起鍋做了起來。
等溫子墨來一起用了晚膳之後,段淩柔便端出了一盤點心。
溫子墨見了十分開心:“朕十分愛吃皇後的點心,皇後許久沒做了,今日給朕做的什麼?”
段淩柔看著他微微淺笑:“陛下,妾身做了百味麻薯,這些麻薯每一個口味都不同,陛下每一個都嘗一嘗,告訴妾身,哪個最好吃,好嗎?”
溫子墨喜歡她這些小心思,笑道:“好,朕來嘗嘗,都是什麼味道,看我能不能都猜對。”
他說著拿起一個來嘗一口,一口就嘗出來了:“花生的,味道香醇,不錯。”
“這個是茉莉花的?皇後好手藝,花香四溢,十分不錯。”
“嗯,這個好,這個是龍井的,清雅有不苦澀。”
“這個朕也吃出來了,是青梅餡兒的。”
“這一個有點難猜,讓我細細品品,我知道了,這竟是蛋黃!皇後奇思妙想。”
溫子墨強行把所有的都吃了一口,儼然吃的有些撐著了。
但當段淩柔問他哪個最好吃時,溫子墨卻笑言:“這朕真的挑不出來,每個都有其特色,都不錯,選不出誰最好,一樣好東西吃多了就會膩,倒是這樣每一個都嘗一口,便覺得都好吃。”
段淩柔把茶端到他麵前,給他消食解膩,言:“點心如此,人亦如此。”
溫子墨僵了下,看向段淩柔漸漸斂了笑:“皇後什麼意思?”
段淩柔起身道:“後宮佳麗三千,陛下請雨露均沾。”
‘啪’的一掌,溫子墨拍桌而起:“你把朕推向彆的女人?!”
段淩柔沉默不說話。
溫子墨氣的咬牙:“你對朕的愛意,便是如此,覺得我去睡彆的女人,你也無所謂?”
段淩柔眉頭皺起,她是沒想到溫子墨會發這麼大的脾氣,被弄的有些無措:“陛下,後宮佳麗各有姿色,陛下早晚是要寵愛的。”
溫子墨聽聞更氣了,瞪著眼睛看她:“你不相信朕的感情?”
段淩柔有句話差點衝口而出。
帝王情,誰能信?不過是今日寵這個,明日寵那個。
她是心動,可又不是不會審視奪度,看不清時局的傻子。
溫子墨是天生的帝王,他可能現在被自己打動了,喜歡自己,DNA這種喜歡能維持多久呢?
後宮從來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不是麼。
不過段淩柔為了保住小命,還是一句話沒說。
溫子墨見她不說話,當真是不信,氣結:“好!好!你可真是朕的好皇後。擺駕!朕要去曲貴妃那裡!”
溫子墨說完就走了,002一臉老謀深算的語氣道:“你完了,雖不至於關你再入冷宮,也肯定要晾著你了。”
段淩柔麵對著漲到95%的進度,一句話不說。
從那天開始,溫子墨真的開始雨露均沾了,每次都是過一夜,賞賜,換一個地方,再過一夜。
後宮熱鬨了起來,陛下看起來也沒有特彆喜歡誰,讓前朝那些惦記的也好擔憂的也好,全部都消停了。
而那個被皇帝專寵的皇後,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樣子,也沒……什麼特彆的。
段淩柔也不是個自討沒趣的人,既然溫子墨不來,她也不去主動找他。
002乾脆勸她,反正隻剩下一點點的任務了,忍氣吞聲做完就可以走了啊。
段淩柔卻沒說話,看著外麵荷花開了,不禁喃喃:“快七月七了。”
002:“七月七怎麼了?”
段淩柔:“你不知道七月七嗎?七月七牛郎織女鵲橋相會,大家把這個當成本國的情人節。自古代時起,女子和男子就會在這一天走上街,與喜歡的人相會。”
002想了想道:“我知道了,你想和溫子墨約會。”
段淩柔:“……七夕可以吃七巧果,我想做七巧果吃。”
段淩柔才沒理會002說什麼,也沒去管荷花說的今日陛下又去了哪個宮殿,前日他又寵幸了哪個妃子。
雖然晚上在床榻上,段淩柔也會睡不著,想帝王人家,果真都是薄情寡義,但她向來不愛強求,也不善於去強求。
七夕節當天,連宮裡都換了一番新氣象。
段淩柔獨自做了七巧果吃。
晚上宮裡本有鵲橋會的戲在唱,但段淩柔沒有去湊這個熱鬨,即使從靈霄宮出來,她也像是待在那裡一樣,總安靜的一個人。
溫子墨的到來,完全出乎了段淩柔的意料,他就忽然來了。
段淩柔站起來看著他,甚至於都忘了行禮。
今日溫子墨穿了一身出行的簡裝,一身月,術發術腰,看著她也沒叫她行禮,隻把一身衣服放在桌子上道:“換上這身衣服,跟我走。”
段淩柔抿著唇沉默一會兒起身去換上了。
再出來,段淩柔一身水紅色的裙子,不繁瑣但更襯她的美,頭上的珠寶首飾也被換了,隻簡單的束發,簪了簪子。
溫子墨對她伸出手,段淩柔遲疑一下,抬起手輕輕搭上。
溫子墨拉著她出去,溫子墨帶她騎馬一路出了宮了,第一次見到宮外的事情,段淩柔終於忍不住開口問溫子墨:“我們去哪兒?”
溫子墨感受她發絲傳來味道,連日的火氣終於煙消雲散,他親昵的把下巴依在她肩膀上。
“你不聽話,我打算把你賣了。”
段淩柔臉微微一紅,向他懷裡縮了縮,小聲道:“你不生氣了?”
溫子墨將她摟緊:“氣有什麼用,你又不來哄我。”
段淩柔沒想到他竟然說這樣的話,覺得他有些幼稚,心裡又說不出的酸楚。
“你不用我哄不是嗎?我不哄,你也有人陪。”
溫子墨挑眉,邪氣的揚唇:“沒錯,天天都是美人在懷,你吃醋了?不說讓我雨露均沾?”
段淩柔自己說的話,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乾脆閉嘴了。
溫子墨卻無奈的歎氣:“我是去了其他妃子那裡,可是我誰也沒碰,我隻是在那裡休息,然後賞了她們東西。”
段淩柔水眸撲閃了下,有些吃驚:“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是皇帝,那些女人是他的妃子,侍寢是天經地義的,他為什麼……
溫子墨輕吻了她的發:“我就是想讓你知,就算是帝王也會有想一心一意愛人之心。弱水三千,為何不許我隻取一瓢飲?我愛你,隻愛你,為何不行?”
段淩柔的心臟猛的被揪著,她的心徹底亂了。
等她再回神的時候,兩個人已經來了廟會。
整個廟會街掛滿了紅色的絲帶與紅色的燈籠,好看極了。
溫子墨跳下馬,仰頭笑:“到了。”
段淩柔扶著他的手下來,熙熙攘攘的人群,小販的叫賣,一下子鋪麵而來,將兩個人瞬間拉入了這煙火人間。
溫子墨把她的手握緊,微微一笑:“走吧,娘子。”
段淩柔隨著他走到人群裡,她看著他如夢似幻迷人俊逸的帥氣側臉,手緊緊的回握住了他的手。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河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她做了一個決定。
她要——留下來。
多一天也好,多一年也好,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夢也行,她要在這裡再多陪陪這個人。
她想著,勾起唇笑了。
溫子墨見她笑,問:“你笑什麼?”
段淩柔:“那你笑什麼?”
溫子墨:“見你笑,我就笑了。”
段淩柔:“夫君真幼稚。”
溫子墨:“再叫一聲。”
段淩柔:“不叫。”
溫子墨:“好娘子,你再叫一聲,我想聽。”
段淩柔:“夫君……”
兩個人的七夕節,好像什麼都很有趣,雜耍很有意思、七巧果很好吃、說書說的書很好、茶也好喝,就連那些便宜的首飾,也在今晚渡上了漂亮的光影。
這燈火闌珊,竟那般美麗。
兩個人逛完的時候,段淩柔還有些依依不舍,溫子墨握著她的手,笑:“你若喜歡,等有廟會,我再帶你出來。”
段淩柔忙道:“一國之君帶著皇後總是偷溜出來玩,像什麼樣子。”
溫子墨把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我不管那麼多,我隻管你開心不開心,你高興不高興。若是能讓你開心高興的事,我都願意去做。”
段淩柔被寵愛的心都要融化了。
當年周幽王烽火戲諸侯,為博褒姒一笑,是不是也是溫子墨這般,為了讓心愛的人高興,什麼都願意做。
段淩柔微笑道:“能和陛下在一起,我就高興。”
回去之後,溫子墨又再次留宿了皇後寢宮。
從那之後,溫子墨半個月會去一次其他寢宮,但是哪個宮裡的妃子都對這種留宿苦不堪言。
這哪裡是寵幸啊,根本就是折磨。
陛下完全不碰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