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沿著軌跡向西滑下,餘暉透窗拋進來大片大片紅橙交錯的光線。
林退視線灰蒙蒙的,冷汗順著潮濕的發間淌下,彙成一條細線滑入衣領。
他身後站著兩個男人,他們粗暴地擰著林退的胳膊,逼著林退跪到地上。
一個金發青年走過來薅起林退的頭發,“跟你說話呢,聽到沒?”
帕斯卡一臉不耐,“如果你明天沒把沈莫歸帶到這裡,老子廢了你一雙手。”
林退沒理眼前的人,視線躍過他落到角落一個高挑的身影。
那人倚在窗邊,桀驁的眉眼間塗抹了一片陰影,嘴裡叼著煙,看著窗外的銀杏眼神有點散,百無聊賴似的。
察覺到林退的目光,他轉頭看了過來。
林退後脊一寒,繼而生出怒意。
帕斯卡狠狠甩了林退一巴掌,“媽的,還敢瞪人。”
那一巴掌力道很重,林退臉被打偏,耳邊嗡嗡作響,一股衝動直躥大腦,他開始奮力掙紮。
林退身後有兩個人摁著,再加上正前方還有一個帕斯卡,三個人竟然快要控製不住林退。
混亂中帕斯卡挨了林退一腳,頓時怒不可遏,“你們沒吃飯?給我摁死他,老子今天非要弄死他。”
話音剛落,林退突然掙脫出一條胳膊,一拳掄到帕斯卡的下巴。
帕斯卡疼得下意識鬆開手。
林退見狀正要起身,一隻穿著限量版球鞋的腳猛地踹中他的腹部。
林退狼狽地倒在地上,身體疼得蜷縮成蝦。
柏原.佩德羅冷漠地看著那張因痛苦而扭曲的臉,他什麼都沒有說,抬腳踩到林退的背脊。
林退仿佛一條瀕死的魚,劇烈擺動著身體要起來時,又被人狠狠踩到汙泥裡。
他的臉貼著地麵,沙土蹭破了他的眼角。
巨大的羞辱感瞬間吞沒了林退,他發著抖,牙齒緊咬。
林退憤怒地抬起頭,正對上柏原那雙銀灰色的眼瞳,裡麵閃爍著腥冷的光,令人不寒而栗。
柏原居高臨下俯視著林退,“明天放學把那個雜碎帶過來,不然以後你就代替他。”
說完一腳踢開林退,像是在踢一條臟了他眼睛的抹布。
柏原離開後,剩餘幾個人也沒有多待,一人踹了林退幾腳跟著走了。
最後一縷天光像燃儘的香灰,湮沒在黑暗裡看不到一點光亮。
林退抱著腹部蜷在滿是灰塵的地板,一張臉青紫交加,衣服上都是腳印,因為疼呼吸都放得很輕。
這頓毒打他昨晚夢到過——帕斯卡說的話、柏原.佩德羅站的位置都跟夢裡一模一樣。
隻不過夢裡林退沒反抗,甚至出於恐懼還答應帕斯卡把沈莫歸騙過來。
因為他的‘識時務’,他沒挨柏原一腳,對方也沒跟他說話,從始至終站在窗邊連看都沒看他。
這幾天林退總是做這樣的夢,不過昨晚第一次夢到這麼清楚的場景,之前一直都是模模糊糊的片段。
剛剛發生的事讓林退相信了夢裡那個荒唐的說法——
他生活在一本超級傑克蘇的耽美中。
主角叫沈莫歸,作為特長生被伯克爾頓學院直接錄取。
伯克爾頓是亞聯盟top前十的高校,從這所學校出來的政商名流數不數勝,所以被大家稱為貴族高校。
說伯克爾頓是貴族學校絕並不是玩笑,能進這裡讀書的學生都擁有極其優渥的家境。
除了這些富家子弟,學校每年會開放三個全額獎學金的名額,不過申請人一定要足夠優秀。
沈莫歸家境普通,但拿到過兩次亞聯盟遊泳冠軍,伯克爾頓需要這樣的學生為學校爭光,因此錄取了他。
來校的第一天,沈莫歸就因幫助一個被霸淩的男學生得罪了柏原,然後遭到對方的報複。
而林退就是那個被霸淩的男學生。
至於他為什麼會被欺負,林退自己也說不清楚,他根本沒惹到柏原這幫人。
今天是開學日,昨天下午林退就坐私家車到校了,家裡的傭人在宿舍打掃衛生,他閒著無聊準備在圖書館看一會兒書。
去圖書館的路上,帕斯卡突然出現在他麵前,一邊罵他,一邊把他拽進了樹林。
跟帕斯卡玩得不錯的幾個富家子弟圍住林退,一群人嘻嘻哈哈來回推搡他。
林退就像一隻皮球,被左邊的人推到右邊,又被右邊的人推到左邊。
哄鬨的人群旁邊,柏原靠在樹下玩一種古老的掌機遊戲,黑色長褲將雙腿勾勒得筆直修長。
他襯衫上麵兩顆紐扣敞著,第一顆扣子是金色的,衣領邊緣用金線繡著麥穗。
林退跟他同樣衣著,不過襯衫的紐扣是銀色的,衣領上沒有任何紋飾。
這是學校的校服,帕斯卡跟另外幾個人都是銀色紐扣。
暖陽落在那顆金色紐扣,折射出刺目的碎芒,彰顯著它的與眾不同。
林退礙於柏原在場,被人推了幾下也沒反抗。
一道怒斥聲在耳邊乍起,“你們乾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