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出頭,錄製正式開始。
殷沁和陸定坤沒有去劇場,而是在留在副樓的化妝間裡對表演細節。
晚上九點多,催場過來副樓裡,讓兩人去劇場後台待機。
“這麼早。”殷沁有些詫異,“不是說預計出場時間要出淩晨嗎?”
“團隊經驗豐富唄,比原計劃快了一個多小時。”催場催促道,“你們早點過去也好,有什麼特殊需求,可以跟燈光老師和音響老師事先溝通。”
今天進組錄製的是第一次等級評定,並不是真正進組。錄製完後,所有選手各回各家,三天後才是正式進組,進行封閉式訓練和全程錄製。
所以,早點結束回家當然再好不過。但……隋清還沒到。
好幾個小時過去,原本濕了大半的襯衫已被體溫烘乾,隻留下大片的黑灰汙漬。
這樣根本沒辦法上舞台啊……
跟著催場去劇場的路上,殷沁給隋清打了電話。
才響一聲,就被隋清接起:“姐妹,我到了我到了,剛要給你打電話。你在哪兒?”
殷沁鬆了口氣:“我現在去劇場後台待機,等會兒候場室見。”
隋清也緊張得不得了:“行,那我也過去了。保安大哥剛放我進基地大門。嚇死我了,還以為要趕不上!”
“不急。”殷沁安慰他,“正式上場大概在11點多,早著呢。但你怎麼在路上耽擱這麼久?”他擔心起來,“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沒有沒有。”隋清道,“就H市這個交通,遇到高峰期,整個環路就是個大型停車場!還有在你家也耽擱了挺久。”隋清無語,“你哥攔著我問了半天話。”
“他為難你了?”想到殷燦對他進娛樂圈的抗拒態度,殷沁覺得,他哥可能是遷怒隋清了。大概他以為自己鐵了心要回娛樂圈,是隋清慫恿的。
“真是為難死我了。”隋清抱怨,“他問我,你的粉絲是怎麼給你應援的。可我真不知道啊,我不是遲到了嘛。就一個問題,翻來覆去變著花樣問。唉,我不是急著要給你送衣服嘛。要不是看他帥,我早就翻臉了!”
“趕上就好。”殷沁笑了笑,知道他哥又犯了嘴硬心軟的毛病,“候場後台見。”
他和陸定坤到劇場後台時,隋清已經等在候場室門口。
他手上拎著七八個紙袋,看見殷沁,趕緊迎上來,將所有紙袋往他手裡一塞:“我看著適合的,都給你拿來了,讓張姨全都熨燙了一遍。”
殷沁衝隋清一彎眼睛:“知道你靠譜。”
然而靠譜的隋清同學,他不經誇。
殷沁剛要去換衣室,隋清才看到他左手肘上的傷口。傷口從磨破了的襯衣裡露出來,塗了碘酒後,一大片紫褐色觸目驚心。
“你怎麼回事?受傷了?熱搜上那個視頻我也看了,也沒見你受傷?居然還這麼嚴重!”隋清拉住殷沁手臂。
“看著嚴重而已,小事。”殷沁雲淡風輕,“我先去換衣服。”
隋清懊惱地跺腳:“我帶來的衣服都是短袖和中袖,遮不住你那麼大一塊傷!”殷沁皮膚這麼好,他就想讓他多露一點,發揮自身優勢,所以先的衣服裡,沒有一件是長袖的。
殷沁這才想起來,他在電話裡的確沒跟隋清提過。在出師之路上摔倒受傷後,為了不讓粉絲發現,他也一直捂著傷口,以免引起大家情緒上的不適。
手肘上的傷口是最大的一片,還有一些零零星星的小擦傷在小臂上蔓延。醫生處理傷口的時候,也順便用碘酒一起消毒了。現在,他半條左臂上都是碘酒的紫褐色。
殷沁翻看了所有紙袋裡的白襯衫,果然都是中袖和短袖。
袖子最長的,也隻能遮住他手肘上一半的傷。
“就這件吧。”殷沁從紙袋裡挑出這件襯衫,“沒事。”
“必然不行啊!”隋清攔住他,駁回道,“上鏡醜是一回事,但你考慮過節目播出以後的輿論嗎。現在外麵不知道你受傷了,風向都說你好,但你要是把這傷往鏡頭上一杵,到時候一定會有紅眼病說你在這立聖母人設,又故意露出傷口虐粉呢!”隋清跟著後援會的幾個能人學了幾天控評,思路都變得清晰起來,一件簡單的事,他都能從好幾個角度考慮。
殷沁手上動作頓了頓:“……”
隋清說的是對的。他行得端,做得正。但就怕有人惡意解讀帶節奏。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他又不是沒經曆過。
可是,離他上場的時間所剩不多,找不到合適的衣服也沒辦法呀。
隋清拍拍胸脯:“現在不是高峰期,姐妹我就算飆車飆到今年扣光十個本子的分,也要給你找件合適的衣服!”他收拾了一下其他幾個紙袋,轉身跑起來。
殷沁隻好在後麵喊著勸:“路上小心點!趕不上也沒辦法的!”趕不上,就隻能拿這件中袖襯衫湊合一下。
錄製進度比殷沁想的還要快一些,快十一點時,催場就告訴他,前麵隻剩六組選手,讓他和陸定坤做好準備。
準備當然是早就做好了,燈光和音樂的特殊需求也做了溝通,隻是隋清還沒有回來。
唉,這才過去一個半小時,隋清能回得來才奇怪。這點時間,他能開到城東的家裡就已經不錯了。
殷沁有些自責。也怪自己做事還不夠周全,早些時候就應該讓隋清幫忙去周邊的商場裡購置,而不是讓他回城東。現在想起來,也已經晚了,哪兒還有商場營業到這麼晚。
前麵還有三組,殷自己都已經放棄了,隋清居然踩著點回來了。
隋清走進候場室時,胳膊上還掛著一件棉麻質感的白襯衫。
殷沁差點以為自己看花眼。
他“騰”地站起來向隋清走去:“秋名山車神?你也太快了!”他接過隋清胳膊上的襯衣,覺得眼生,再仔細看了看,“這不是我的衣服,你從哪兒找的。”
“我有個朋友……朋友,嗯,家就住在周邊,我找他借的唄。”隋清磕磕絆絆道,“你先試試合不合身。”
隋清這個海王,能量大著呢。殷沁這樣想著,也沒注意到隋清有些閃爍的言辭。
時間倉促,他馬上去了換衣室,換下了用來湊合的中袖。
隋清第二次拿來的這件襯衫,麵料看起來是棉麻質感,卻意外挺括,連一絲褶皺都沒有。款式簡潔,全身沒有任何裝飾,但款式簡潔並不代表剪裁隨便。一上身,就襯得殷沁整個人肩寬腰窄,身姿如竹。
襯衫原本是修身款,其主人的體型應該要比殷沁更寬厚和結實一些。衣服穿在殷沁身上,就稍微顯得有點空。但殷沁平時就喜歡穿得寬鬆一些,不怎麼喜歡特彆修身的款式,反而覺得這樣剛剛好。
連審美都完全和殷沁契合。大方向簡潔,卻在小細節處心思精巧。除了衣襟和袖口的紐扣外,全身沒有任何畫蛇添足的多餘裝飾。而每一粒紐扣都是真正的銀製品,純手工,並非流水線的工藝製品。每一粒的形狀都略有不同,卻又刻了相同的字母——G.C,應該是服裝的品牌LOGO。
殷沁對品牌的字母縮寫一向都不敏感,這件衣服也沒領標,他就沒認出來是什麼牌子。
家裡的衣櫥每季都會更換各大品牌的新品,可這些都是周芳華操辦的,殷沁自己對時裝並不感冒,最多隻認識品牌。他以前家境差,穿的衣服都是便宜的淘寶貨,即使後來比一般人有錢了,也不會一下就改變多年節儉的生活習慣。圈子裡的人,大多追求奢侈品和高級定製。而殷沁隻有看到logo時,才認得出是哪家的衣服,不像有些人,隻看到一個領角,馬上就能和某品牌哪一季新品對上號。
他還挺喜歡這件衣服,換完裝出來,特地多問了一句:“這是哪個牌子的,過兩天我也去買一件。”就是看起來有點眼熟,但又想不起來。
陸定坤撓了撓鼻根:“我好像在哪裡看到過。”
“是吧,我也覺得眼熟。”被陸定坤這麼一提醒,殷沁仿佛快要想起來了,隻差一點就能記起來覺得眼熟的原因。
隋清彆過眼,支支吾吾,吞吞吐吐:“我也不清楚,可……可能是手工定做的。”
“前麵快結束了。”催場的小姑娘慌慌忙忙衝進候場室,衝幾人大聲道,“最後一組跟我去側舞台。”
被催場這麼一打岔,殷沁腦海裡快要被他抓住的靈感,又瞬間煙消雲散。
但不管怎樣,有驚無險,虛驚一場,踩點解決了服裝的問題,安全上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