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影突然暈倒,在練習生中間引起一陣騷亂。
“池老師!”
“啊啊啊池神怎麼啦!”
“是不是暈倒了!”
大家從長椅上跳起來,紛紛圍了上去。
隻見池影麵色如常,隻是呼吸稍顯急促,鴉羽似的長睫隨呼吸輕輕顫動。
他好像失去了意識,對任何人的呼聲都沒有反應。
他失了力,沉重的腦袋幾乎要從旁邊練習生的肩膀上垂落。
幸福來的太突然?隔壁練習生隻好伸手攬著池影的肩,並表示:不敢動,不敢動。
現場亂成一片,鄭文鈞這才反應過來,剛剛池影喝的讚助商飲料含酒精。
駐基地的醫生今天好巧不巧地請了假,導演立刻讓攝製組停止錄製:“後勤去把車開到樓下,送最近的醫院!”
“不用送醫院。”鄭文鈞趕緊快步走過去,撥開擠擠攘攘的練習生,“他不能碰酒精,這邊有房間嗎,讓他休息幾個小時就好。”
“有。”導演指揮著幾人過去,“快幫忙扶到後麵那棟樓裡,金黎旁邊的房間是空著的。”
池影暈倒時,在場所有人都圍了過去,隻有殷沁和周圍幾個人站在原地。
圍上去又做不了什麼,還不如彆過去添亂。
他看著池影被鄭文鈞和另外一個工作人員扶著,淺一腳深一腳地向門口緩慢挪去。
還能走,就說明還不是完全失去意識。
知道池影隻是酒量差,練習生們也放心下來。
“池神這酒量?”
“我真的第一次見到喝一口就倒的人!”
“雖然但是……有點可愛?”
碰不了一點酒精,以及喝一口就會倒,這完全不符合常理。但殷沁知道,這是書裡對池影的設定。就跟原主眉骨上的那道疤,永遠也無法去除一樣,是設定,是標簽,是世界的規則。
看書的時候會覺得,主角受碰不了酒的設定好棒啊~股票男們要攻略下這個無情無愛的人,可不得等他露出軟肋時,關愛一波,進而刷個好感度?
而人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麵前,殷沁又覺得,這個設定一點也不可愛,反而有些可憐。
他下意識地就摸了摸自己的右眉骨。他有掛,可以改變規則,但池影呢?如果感情冷漠症也是規則,那池影是不是一輩子都沒有治好的希望了。
除了沾酒即倒,還會酒精過敏。
殷沁不知道池影酒精過敏是什麼樣子,書裡也沒有描述過。但既然是設定中主角受唯一的軟肋,發作起來想必也不會好受。
深夜食堂的錄製還差個收尾。練習生和攝製組工作人員各自準備著,又各就各位。
殷沁猶豫片刻,終是放下了手中鍋鏟,摘了圍裙和帽子,追出食堂。
“鄭總,等一下。”他在食堂外喊住鄭文鈞。
鄭文鈞停住腳步,將池影的右胳膊從自己肩上抬開,又交給了另一名帶路的工作員。隨後,他轉身,在清冷的月光下向殷沁看過來。
殷沁快步追上去:“基地的醫務室今天關門。我宿舍裡有抗敏藥,要不您跟我去拿?”
昏冷路燈下,鄭文鈞意味深長地打量著他,似乎想從殷沁柔和的笑眼中,看出他打的是什麼算盤。
殷沁說的,是讓鄭文鈞跟他去拿,而不是給池影送藥上門。
如果是以前的殷沁,這是多麼好的一個接近池影的機會。
鄭文鈞眯起狹長的眼,卻問了和抗敏藥無關的話:“襯衫的事,是你布的局?”
他問得巧妙,沒說是指換襯衫的事,還是指扭轉輿論風向。
殷沁坦蕩接話,月色下言笑晏晏,眼落星輝:“想要複出,總得愛惜羽毛。輿論這麼重要,我可不得吸取兩年前的教訓?彆再莫名其妙被人帶節奏,而不知道如何反擊。”
他也回得巧妙,沒指是什麼事被人帶了節奏,卻知道鄭文鈞一定心知肚明。
鄭文鈞略感尷尬。
這是他第一次在與人的言語交談中落了下乘。
殷沁卻又主動轉移了話題:“鄭總,去拿藥嗎?池影會酒精過敏,早點吃藥少受點苦。”
池影酒量極差,又會酒精過敏,平時的商務聚會中,全是鄭文鈞替他擋掉。久而久之,大家也都知道池影不喝酒是個慣例,多年來也沒人強迫他喝,也就不用常備著抗敏藥。今天竟然一時不察,沾了酒精。
池影的酒精過敏有特定的抗敏藥,鄭文鈞不知道殷沁的藥是否有用,但試一試總比沒有強。
他跟著殷沁回了練習生宿舍,剛取了藥準備走,就接到部門來的電話。
池影中途離場頒獎典禮,影響太差。鄭文鈞替他找了借口,讓公關部對外發通稿,說池影離場是為了回向陽節目為第一批離場的練習生送行,但收買所有媒體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有幾家以專門扒明星黑料為生的媒體,極難處理。
池影已經息影了,已經不再是“明星”,但鄭文鈞還是要幫他維持著明星的光環。
隻有在拍戲時,池影才是池影。鄭文鈞想著,萬一有一天他的病好了,他又想回來演戲了呢?
池影自己不想後路,但鄭文鈞總得幫他兜著,畢竟看著他這麼多年了。
今夜,部門的人都在熬夜加班,還有幾塊硬骨頭等著鄭文鈞去處理。
俞法已經把車開出來,在樓下等他。鄭文鈞思前想後,掂量再三,再次看向了殷沁。
“殷小公子,能不能麻煩你……”鄭文鈞極不願意請殷沁幫忙,他甚至覺得請殷沁幫忙是一件極其不可思議的事!
曾經,他認為殷沁是不穩定因子,是會引發爆炸的□□,會將池影引向毀滅,巴不得殷沁離池影越遠越好,現在卻想請他幫忙照顧池影。
但是……不然能怎麼辦?鄭文鈞見過池影酒精過敏的模樣的,那幅樣子,隻能請信得過的人來照顧他。
鄭文鈞想來想去,居然覺得殷沁才是最適合的人選!當他腦子裡蹦出這個想法的時候,自己都驚到了!
“不能。”還沒等鄭文鈞說完,殷沁就果斷拒絕。
鄭文鈞接電話時也沒避著他,殷沁自然知道他想說什麼。無非就是什麼“麻煩幫忙照顧池影”啦、“交給彆人不放心”之類的話。
好不容易擺脫的麻煩,可不想再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