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晉江獨發(1 / 2)

早上的戲八點正式開拍。

殷沁的妝造複雜。為了在鏡頭中顯得自然,素哀的白發得一小簇一小簇地接,每次都要弄近兩個小時。佳佳跟他約好早晨六點化妝間見。想著總不能比佳佳來得晚,殷沁特地提前二十分鐘去了片場化妝間。

到了化妝間才發現,去早了也沒用。

六點不到,山中天光微亮,化妝間裡靠窗的位置上,佳佳正在給彆人做妝造。

“心心你來早了。”佳佳用化妝刷掃著池影的眉,“先換戲服,池影的妝造快,馬上就好。”

直到佳佳說了,殷沁才發現位置上坐著的人是池影。見慣了池影飾演連羽月時和素哀一樣的白發造型,換了造型竟然一時沒認出來。

“池老師那麼早。”殷沁打了招呼。

“嗯。”池影被佳佳握著下巴上妝,不方便回頭,隻是簡單應了一聲。

殷沁接過小蘇遞給他的戲服,打開裡間的門去換衣服,又聽佳佳輕笑著說:“為了讓他多睡一個小時,你昨天是不是睡在片場了?”

殷沁腳下一滯。

“要把前一個造型的戲拍完,三點多才收工。劉飛他們也都睡在片場。”池影淡淡解釋。

殷沁心裡挺不是滋味,又隻能當沒聽見,推開裡間的門,迅速走進去把門關上。

他換好戲服再從裡間走出來時,池影剛剛剛做好妝造,正從椅子上站起來。

池影穿著青綠色道袍,腰上束玉帶,黑色長發高高紮起,整個人看起來英挺貴氣。他今天的妝近似於無,滿滿都是少年氣,完全不同於白發造型的病態頹廢美感。

像是雕刻出來的深邃五官給人的侵略性美感倒是相同。畢竟是池影,殷沁想。

排除和池影之間的七彎八繞不說,殷沁還是挺期待與池影同框。池影在先天條件的鏡頭感上已經勝他一籌,就更需要他用演技來追趕。殷沁喜歡這種不平衡之下的挑戰感。

池影站起來要去片場,兩人打了照麵。

“期待和池老師對戲。”殷沁笑眼彎彎。

禮貌而生疏的套話——三番五次後,池影已經不會再上套了。從他對殷沁表白後的第二天,殷沁對他就改成了這個稱呼。他真的很不喜歡殷

沁稱他為“老師”,將他奉為上者,實際則是為了拉遠距離。

但池影卻對此毫無辦法,又對毫無辦法的自己有些生氣。

他眯了眯眼睛,從鼻腔裡輕輕撚出一聲冷淡的“嗯”,越過殷沁的肩膀,徑直走出去。

“噗,生氣了啊。心心彆理他,快過來,我給你弄造型。”佳佳憋著笑。這個殷心心以前挺癡情,現在是真的沒良心,可是誰讓池影喜歡呢。早點接受人家表白,也不至於現在讓自己內心煎熬。

“我說錯什麼了嗎……”殷沁也挺無語。作為一個演員,他是真的挺期待和池影對戲啊。

*

上午八點,所有演員做好妝造。

第一場戲拍的是素哀壽命將儘,上青梧山求藥途中,遇見被人欺負到半死的連羽月,將他救下。

救贖戲裡很常規的劇情,劉飛講完戲後,就準備開拍。

這幕戲裡,連羽月被同族兄弟倒吊在樹上三天三夜。選好機位,工作人員立刻捆住池影的雙腳,用升降機將他倒吊在樹上。

雖然用不了多久,但沒經過訓練的正常人倒立半分鐘都受不了,更彆說是捆著腳倒吊。

“池影不用替身嗎?”殷沁有些驚訝,有也些敬佩起池影的敬業,雖然他也不喜歡用替身就是了。

“他拍戲從來不用替身,打戲啊爆破戲啊也都不用。”劉飛道,“再說,哪裡找得到跟他有幾分像的替身啊。”

……那倒也是。

“爭取一遍過啊,彆讓我們池影帝受委屈。”劉飛開著玩笑。

圈子裡前輩欺負後輩,經常會在同框拍戲的時候找茬,比如故意在打耳光、毆打之類容易受傷的戲裡多哢幾次,讓人多受幾次苦。隻要彆太過份,導演也不會說,這也算是影視圈裡的潛規則。

但池影這麼大咖位,在春寒裡接這個角色都讓整個劇組蓬蓽生輝,誰還敢給他氣受。劉飛這麼說,也的確隻是開開玩笑而已。

“第一場,開拍!”劉飛揮手。

人間四月芳菲儘,山寺桃花始盛開。青梧山中,剛落了一場雨,山道上,雲霧纏綿,繞了滿樹薄紅。

仆從推著素哀走在狹且陡的山道上。已是四月天,仆從穿著簡潔的短打,輪椅上的素哀卻還是披著黑色大氅,唇色蒼白。

他雪似的銀發低束在腦後,頭頂紫玉蓮冠微斜,右手撐著額頭。似是對一路上的山中春景厭倦了,又似精力不濟,他緩緩地闔上眼睛小憩。

仆從不滿地抱怨著:“青梧的人也太過分了。明知道素先生身體不好,那味英魂草又是先生煉丹藥必須的,便應早早就將藥材送來藥穀。往年早就差人送來,今年倒好,要叫素先生自己去取。想來是覺得老掌門過世,先生曾經的救命之恩也便過了。哪有這樣過河拆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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