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年假篇(三)
一般來說,一下子說百來張的話,都會覺得是故意誇大的話,大意上在表示自己很興奮,想要拍很多照片。但是野崎梅太郎的表情是認真的,也不知道該說他是執著,還是誇張。
他那句話結束之後,聯誼雙方都覺得有些尷尬。
隻有當事人還在執著地等著夏目羽久的回複。夏目羽久並沒有覺得這是什麼負擔,剛想要答應,就被降穀零攔住了。
降穀零眼尖,見夏目羽久要把自己免費賣給舉止古怪的高中生漫畫家,連忙攔住。他原本就坐在夏目羽久旁邊,此刻不動聲色地隔開夏目羽久和野崎梅太郎,又微笑道:“現在是拆禮物的環節,如果有時間,我們再談拍照的事情,好不好?”
他說完之後,附在夏目羽久耳邊繼續說道:“回家的時候,希望羽久解釋一下手套的事情。”
羽久雖然聰明,腦袋靈活,但這種「活」是不應用在人際往來上的。可以說是非常直腸子,有什麼說什麼,所以羽久那句“戴手套是為了拿武器的時候防滑”應該不是假的。在聯想之前,喝醉酒之後繳獲那些尖刀利刃,哪怕發現那些匕首都是無刃的,但降穀零覺得自己有必要和舍友們對羽久來一場正式的“審問”。
“我剛才說了啊。”羽久不知道還要解釋什麼。
“……”
降穀零突然梗得慌。
非常會看氣氛的萩原研二忽略剛才的小插曲,重新發言說道:“我看大家都拿到禮物了,如何?我們現在開始拆禮物吧。”
之前聯誼前已經說好會互相給對方買禮物,但是畢竟是陌生人,送太過親近又太過昂貴的禮物都不適合。因此,一開始就規定好送禮物的價格範疇,各自也不會覺得有損失,又或者有精神負擔。
女生的禮物是萩原研二負責給意見的。
在下午五點的時候,他們先去了大商場裡麵挑禮物。
萩原研二挑的是一瓶意大利的香水,以乾淨清新充滿生機的柑橘香為主調,可以讓女孩子在任何場合都可以使用。
伊達航已經有女朋友了,這個時候再挑太認真的禮物,不太好,所以,他挑了一盒聖誕限定的巧克力,價格上讓人拿得出手就好了。
鬆田陣平對聯誼原本就沒有興趣,想跟伊達航一樣挑了一盒巧克力,但是被萩原製止,就算不願意,也不必那麼敷衍。最後鬆田陣平挑了一個聖誕限定的薰衣草熊娃娃,不功不過。
降穀零送了一條聖誕節限定的雪花項鏈,在專櫃上看到就直接買了,手上指著「聖誕限定」:“這個詞幫人省下了很多思考和猶豫的時間。”如果買經典款的,又會顯得沒特色,雖然衝著商家明晃晃的廣告去的,但總有一套可以解釋的說辭,還不用動腦筋去想買什麼禮物。簡單!
諸伏景光當時聽到的時候,還吐槽了一下:“這種想法要是被你未來的女朋友知道的話,一定會非常氣。”這完全就是直男選禮物。
“這種想法我是不介意告訴對方的。”降穀零笑了笑,說道,“因為我隻會準備獨一無二的禮物。我難道不懂年年聖誕限定的道理嗎?”
諸伏景光不像其他人一樣交差,而是認真地思考了實用性,跑了幾家店隻會才挑了一條針織款保暖圍巾,顏色則是選了當季最流行的顏色:“厚圍巾可以顯得女孩子臉小,而且搭配不同的衣服,可萌可颯,她們應該會喜歡。”
這話一落,警校組全部看著諸伏景光:“你怎麼這麼了解?”
諸伏景光無語地說道:“麻煩你們多用點心。”
“剛才聽零講,就覺得他是浪漫型的。聽景光這麼一說,感覺和景光這種處處貼心細心的,日子更幸福美滿啊。”萩原研二點點頭,接著用手肘戳了一下鬆田陣平,說道,“你好歹認真點,你不是喜歡我姐嗎?上次還故意把她的手機拆了,不讓她和朋友去演唱會現場。你起碼也挑一件禮物給她吧?”
“……”
鬆田陣平嘴巴張了張,最後彆過頭,一副你不用管我,我自有主張的模樣。
“你是開了靜音嗎?”萩原研二豎著手掌在耳旁,說道,“沒聽到聲音。”
“準備了。早就準備了。”
鬆田陣平不耐煩地應道。
“準備了什麼,讓我這個弟弟先過目。”
然後,萩原研二就被鬆田陣平踢了一腳。
眾人就不理他們兩個了,轉而看向默默地跟著的羽久。羽久這個年齡段能送的東西很有限,伊達航建議他要不也買點點心,這是萬能的禮物。因為年齡段太小,所以高中生之間隻會互送。高中女孩應該對美食也不會拒絕吧。
“既然是漫畫家的話,我給她送工具吧。”
羽久買了漫畫修正液和墨水。
“……”
相當樸實無華,但還是看得出心意的。
起碼羽久認真想過了。
羽久買完之後,又買了兩個保溫瓶:“這個是送給派出所的前輩。”羽久確實沒有錢,有的錢也是從獎學金裡麵省出來的。警校五人組一般都讓他不要隨便花錢。“昨天他們給了我聖誕禮物。我看他們的保溫杯也用了很舊了。”
諸伏景光笑容柔和地說道:“那去聯誼現場之前,我們先去送禮物?”
降穀零說道:“若是他們還沒有趕上吃晚餐,我們也許可以買一份炸雞過去。”日本聖誕節絕對少不了的一個必點菜單就是炸雞。
“就這麼辦吧。”伊達航一錘定音。
派出所二十四小時都不會關門。
兩個老大叔年年都是在派出所過聖誕節,雖然社區也沒有什麼大事,但是難免也有一些小事,比如有時候街坊間吵架也得他們處理。這次,羽久專門來看他們,兩個正在修暖氣的大叔第一反應就是笑了。
“穿得很好看啊,得去哪趕場啊,帥小夥。”
“你下次要是過來領個女朋友才對啊。”
大叔開起玩笑就沒有邊了,而且他們一定知道羽久接不了這種話,所以說完之後,就停下手邊的活了,打算跟他簡單寒暄幾句,不耽誤他的時間。
羽久卻把禮物和晚餐放在桌子上後,說道:“我來幫你們看看吧。我應該會修。”羽久直接擼起袖子開始做。
冬天天氣寒冷,經常需要使用暖氣,所以要是暖氣壞掉了,恐怕這個冬天也有好幾天要難捱了。畢竟,冬季放假期間也是修電器的高峰期,有時候打電話過去也得等個兩三天才能見到電工師傅。
羽久坐上梯子之後,立刻檢查機體,很快就發現是保險絲被燒斷了。但沒有燒得很嚴重,隻需要換新的保險絲就好,不然就隻能換整個保險盒,會更花時間。
“那我去五金店買一下。”前輩說道。
留下另一個前輩看著羽久感慨道:“羽久真是有本事,以後一定能做到警視監的。一想到我們派出所能出個大人物,我就很自豪。”
羽久不知道怎麼提自己被延遲畢業三年了。
不過這件事也沒有必要提。
他現在還處在迷茫期,這三年他應該要怎麼度過,繼續在警察大學裡麵學習嗎?不去的話,他又能夠做什麼呢?總不能其他人已經在兢兢業業地工作時,自己還漫無目的地蹉跎時光吧?
前輩繼續說道:“為什麼羽久這麼年輕就想要當警察呢?可以問嗎?”
羽久第一次被這麼問,他既然到了警察學校,所有人就默認他想要當警察。之後的麵試問題,也其實是走官話,為人民服務,為正義獻身之類的。而他一開始想當警察,並不是他想的,是資助人覺得自己適合當警察,就把他送到警校。在警校表現得也不差,所有人都說這自己是警察,他自然而然就覺得自己應該是警察。
可有一天,有人出現在自己麵前,說此路不通。
羽久第一反應不是挫折,而是迷茫。
那他可以做什麼?他隻會蠻乾的本事,可以放在哪裡?
在辦公樓下當保安嗎?
還是當某些人的保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