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做處理?”夏目羽久說完之後,下意識地壓著信件,“我能不能跟你說?”
對於公事會過度認真的夏目羽久這種情況下才會出現一驚一乍的態度,阪口安吾說道:“我在這裡,不僅是你協助我,同樣的也是我協助你。信件上說了什麼?”
夏目羽久把信件上的內容一五一十地跟阪口安吾重複了一遍。
阪口安吾很驚訝這個任務的內容。一般來說,異能特務科的任務不會走那麼極端的路線。多數時間都是起控製監督的作用。但他接觸過信件,隻經過了種田山頭火長官的手。
“處理應該就是刺殺任務。”
阪口安吾抬眼看向夏目羽久的方向,仔細觀察他的表情,並沒有發現他有什麼異樣的表情,似乎並沒有覺得這是個難題。
“我明白了。”夏目羽久記下來之後,從抽屜裡麵取出打火機,將整封信點燃,放在火盆裡麵,“我找個時間踩點,熟悉一下周圍的環境。”
阪口安吾看了一下手表,說道:“反正現在我有時間,我跟你一起去吧。”
夏目羽久平常和阪口安吾之間交流的時間也短。阪口總是在忙各種事情,像是現在難得願意花時間陪他去踩點。羽久自然不會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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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書街原本不叫古書街,過去有著非常正統又不起眼的名稱,類似於某某町幾號街的名稱,是一條橫濱東南區的商店街。
自昭和時期到現在,因為橫濱大學以及其附屬中學的名氣越來越盛,各種教育機構和學校興盛,導致整條街主要麵向的消費群體是在讀生、文員、創作等與文字相關的職業群體。其中,因為一百五十家店麵裡麵有靠近一半是舊書店,相當於占了橫濱市內舊書店總數的四分之一,才以「古書街」為名。
阪口安吾說要帶羽久來踩點也是有原因在的。阪口安吾偶爾會到古書街買書,相比於剛來橫濱不久的羽久來說,對這塊地方更熟。
所謂的街尾指的是一條羊腸小道。路口沒有街燈。從隱蔽性來講,這確實是暗殺動手的好地方,光線不足且遠離人口密集的街道口,僻靜又幽暗。周圍並沒有特彆高的建築遮蔽,最靠近的是一家鄰街旅館。
阪口安吾過來之前已經做了計算,說道:“以那家旅館為埋伏點進行射擊的話,至少需要打八百碼的距離。你擅長狙擊嗎?”阪口安吾隻知道他對白刃戰非常拿手。前個月鬨得沸沸揚揚的的賭場事件罪魁禍首就是夏目羽久本人。
羽久也不知道自己算是擅不擅長,畢竟隻是在學校範圍裡麵取得比較好的成績而已。
“我在學校學過射擊。”
“普通警校的射擊和軍警的射擊要求不一樣。要是失敗一次,就算打草驚蛇了。”阪口安吾謹慎地說道,“你還是在附近伏擊比較好。”
但是他抬眼觀察周圍的時候,發現店麵很少,隻有一家名為Lupin的酒吧招牌比較起眼。招牌上是個白底黑禮服的中年男士,底下的Lupin花體字則是以紅色為底。在橙黃色的燈光下,簡潔鮮明的招牌顯得明亮又柔和。
“我們也許可以想想,為什麼乾部大佐會在這裡出現?是不是是與人有約?”阪口安吾繼續引導思考。
如果剛好是約在酒吧裡麵的話,那麼在酒吧內伏擊人是最簡單不過的。但是,引起店內人的恐慌,甚至出現破壞酒吧內部的情況,仔細想想還是很過分的。
夏目羽久提出一個想法:“我可以調查一下乾部大佐的喜好和最近的行蹤。”
就在這個時候,酒吧內部走出了一名流浪漢大叔模樣的銀發中年。他佝僂著腰,見羽久正好擋著他的道,直接撞了羽久一下,抬頭看向羽久的眼睛就像是看著地上的螞蟻一樣漠然:“走開。”
夏目羽久默默地側過身,給他讓了一條道:“不好意思,您請。”
阪口安吾覺得羽久性格與其說是文弱,某方麵是禮貌得過於一板一眼。見他一直看著那個流浪漢,阪口安吾問道:“你在看什麼呢?”
夏目羽久見人完全離開,才回複道:“剛才那是個女人。”
“你怎麼看出來的?”阪口安吾沒有留意到對方是否有喉結,但是無論是聲音還是步伐姿態都像是一個潦倒,對人惡聲惡氣的墮落中年人。
“我能通過接觸彆人,了解到對方的身體情況。男人和女人內部器官應該做不了假。”夏目羽久對那個人的喬裝打扮技術產生了好奇心。他現在的缺點就是外貌太容易被人記住了,哪怕不記五官,靠病態的蒼白膚色也很容易被認出來。
阪口安吾差點忘記羽久還有這一方麵的本事了。
“不過,我沒有聽說過橫濱有這麼一號人物。果然是因為五千億的事件鬨得沸沸揚揚,大家知道這是巨大的蛋糕,都想要來分一勺羹嗎?”
夏目羽久聽到這句話之後,反問道:“之前提到的「虛舟」,異能特務科的長官們有多注意嗎?結論是什麼樣的?”
“我並沒有得到很充分的回答,但是據說澀澤龍彥對於異能特務科來說,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的異能有著很大的成長空間和潛力,異能特務科期待他能成為超越者。”
所謂的超越者,指的是擁有最高位異能的異能者。當初戰爭大爆發及平息,都與超越者級彆的歐洲異能者不無關係。對於日本來說,能夠擁有一名超越者,也許就相當於掌握了一個可以與歐洲異能者分庭抗禮的秘密武器。
“所以,這是任他自由的意思嗎?”羽久的聲音素來沒有溫度,所以此刻也聽不清楚他的想法。
阪口安吾沒有辦法給羽久確切的答案,一時間沒辦法回複。
羽久的聲音響了起來:“我不明白。”
一字一句,不容聽錯。
“阪口先生,我很不明白。”
就像有一道巨大的裂縫從他們中間斷開,他們近在咫尺,卻仿佛身處在兩個世界一樣。阪口安吾正想要說些什麼,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響起了中原中也的聲音。
“羽久!”中原中也又驚訝又高興,對著他搖了搖手。“你怎麼在這裡?”
他旁邊站著高大的男性,身材很結實,腰間配著一把足有一米長的日本刀,比起黑手黨來說,更像是一名麵容肅穆的軍警。步伐威嚴,獵獵生風。
羽久和阪口安吾都有個直覺——對方應該是乾部“大佐”。
阪口頓時無言了。
才剛在籌劃怎麼獵殺對方,就和對方撞上了。
這種尷尬和局促還真不是一言兩語就可以形容得了的。
這個時候,羽久的聲音便冒起來了。
他指著乾部大佐的長佩刀說道:“你帶著這刀坐電車的話,不會打到彆人嗎?比如說一個轉身,‘啪’的一下打到彆人的小腿之類的。”
阪口安吾忍不住用餘光覷著羽久說這話的表情:“……”
他是認真在想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