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一百章(1 / 2)

第一百章希望你成功

虎田達榮是虎田家虎田直信的妻子。

她生著一雙單眼皮,而專門修成的細長眉並不自然,使得眉目間距變大,這讓她原本的苦相,看起來有更多的尖酸刻薄。然而這一點並不阻礙她改變妝容。畢竟,單靠這一點就能挑起彆人對她的畏怯和退讓。不過,大多數時候,她又扮得低眉順目,在一些人看來,她這樣更像是一派嚴謹自持的虎田家女主人的做派。

她年輕時也喜好粉紅、鵝黃、嫩綠之類柔和的顏色,但是,現在已經過了五十歲年紀,她哪怕再不想在意彆人的目光,也知道自己已經不再適合使用那種顏色,也沒有虎田家女主人的威嚴和氣勢,現在多數時候都穿著顏色深沉,有種莊重肅穆色彩的和服,或者素淡的西裝服。

此刻她正在和一個白發少年正在會客廳裡麵聊天,表情冷淡疏離,她的背脊後傾,一副隨時站起身準備離開的模樣。事實上,她連茶都沒有備。

“預賽方麵並不會因為選手出現意外而重新舉辦。再來,我也並不是舉辦方。我不明白為什麼你要找我?”虎田達榮對這個麵生的少年隻感到煩躁,像是莫名其妙被委托當義工一樣,她隻是按照虎田家的流程來接待客人的。

“我自然知道你看起來就不像是好人,找你幫忙是不可能的。”白發少年從懷裡麵掏出一封信按在桌子上說道,“但是我剛才來找您的時候,不小心收到寄給您的信封。郵遞員先生把信封直接遞給我了。”

虎田達榮原本就因為白發少年的話積攢著不屑與不悅,抬頭看著少年一眼,眼瞳裡麵閃過疑慮,但並明顯沒有過心,眼睛依舊直直地看著少年。見他沒有動作,虎田達榮攤手說道:“你不會以為幫忙第一封信就可以得到我的感謝吧?”她的指尖剛碰觸到信封,少年卻像是在保護自己的東西一樣,把信封移開,移到虎田達榮碰不到的位置。

這位在村中頗有權威的女人此刻下壓著眉頭,這是她慣用的給人壓迫的嚴肅表情,連氣氛也冷厲了不少。然而少年不緊不慢地說道:“我看到了這信封裡麵的內容,來自於東京市某谘詢公司,我這裡名頭就不方便說很多了。但虎田女士正在被催債中,被要求還一億日元,否則公司會把你利用祭典舉辦的流鏑馬聚眾賭博的事情公諸於眾。這裡麵裝著的恐嚇信和你當初谘詢的攝影照片……”

虎田達榮的表情在少年的聲音裡麵慢慢僵硬了,她挺直背脊,就像隨時都要奪人性命的匕首,卻還在擺著微笑,試圖混淆視聽。

“虎田家是名門之後,被人汙蔑,潑臟水也不是一次兩次。我早就應對習慣了,倒是你隨便拆人信件偷看內容,你認為你就有資格說這種話嗎?”

“偷窺他人隱私,確實是違法行為。而這隱私卻和社會秩序相關,與違法行為相應,就算送我去法庭,我認為我頂多也是被警告一兩句而已。虎田女士不必擔心我,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麼從我手中拿走信件會更好一點。”少年依舊從容地說道,“你應該知道的,你和剛才反應差太多了。你在緊張,在焦慮,在不安,所以你反而開始用微笑強行掩飾。你知道我說的是真的,所以開門見山不會更好嗎?”

虎田達榮的手指在少年看不見的地方默默地掐白了,她腦袋裡麵一直在思考著如何讓麵前這個少年閉嘴。少年過來就是稱說自己是甲斐玄人刑警的遠房親戚,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對違法行為坐視不理。

她的猶豫時間增長,少年的聲音開口說道:“虎田女士看來連做生意的本事也沒有。我既然來找你,而不是去找家主,我認為這是保全你現在情況的最好方式,但是看來你似乎並沒有思考如何做出最好的選擇。那我去找家主會比較方便。打擾了。”

少年隨即站起身,在他站起身的時候,虎田達榮隨即“啪”地一聲,雙掌拍桌,借著前臂的力量撐起身子。這個時候已經不是她繃著姿態的時候了,她瞪著少年,壓低聲音說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很明顯,我希望你幫我。而我認為你是信封利害最相關的人,你要是幫我,定然會付出更多的努力。我可以跟你說,問不要財,也不要名,我要的是預賽重啟,要的是在預賽中找出誰在甲斐叔叔練習時放煙火,導致他差點高位截癱。”

虎田達榮在聽到他要調查甲斐玄人案子的時候,心理提了起來,但是聽到少年要查的是煙火,她的情緒鬆了一瞬,隻是不能表現得太明顯。

“你參加預賽就能夠查清真相了嗎?”

“我問過了,預賽事實上還沒有完結束,甲斐叔叔和龍尾先生還沒有分出勝負。若是我沒有猜錯,應該是那位對手為了獲得勝利,暗算了甲斐叔叔。如果我頂著甲斐叔叔的名號參賽,他一定會露出馬腳。”少年的表情像是在說一加一等於二一般,信念堅定,邏輯簡單直白。

虎田達榮這個時候突然發現,少年也許是有點腦子,但是人情世故方麵卻就像小朋友一樣,想法單純。她深深知道,這場意外到底是怎麼發生的,也知道罪魁禍首是誰——這一切都是她做出來的,而少年卻把自己的底牌都露出來了。

於是,她虎田達榮瞬間從容了。

“我不能保證我一定有力量推動預賽重啟。這是兩個村子的事情。我們村的流鏑馬儀式一直都是和隔壁村合作舉辦的。就算我們這邊同意了,那邊也不一定同意。”虎田達榮熟練地開始了自己的推拉政策,以此來增加少年對自己的信賴感,見到少年果然垂下頭,似乎沒有之前的意氣風發,嘴角露出笑容說道,“但是事實上,自從甲斐巡警參賽之後,流鏑馬騎射手的角色都是他當任的,已經持續了有五六年,隔壁村都被我們村子打壓。現在又能夠重啟預賽,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好事。”

“所以你有辦法促成這件事?”

“是的。”虎田達榮的手順勢摸向少年的旁邊的信封,但才碰到邊,少年的手就把信封收走了,“……”

少年說道:“抱歉,我怕你在騙我。直到事情結束之前,我才會把信封給你。但我能說的是,虎田達榮女士,你還是儘快湊齊一億日元,在祭典第二天寄出,否則谘詢公司會讓討債公司當麵上門,如果你現在想要出國,也最好能儘早。信紙上還說了,討債公司是國際企業,不僅在發展中國家,發達國家也都基本上都有分布點。還有說他們和移民部也有聯係,所以現在辦移民可能來不及了。”

虎田達榮的臉因為少年的話逐漸變青。

這不是說如果斷定要逃債,日本和國外都沒有地方可以去,等著送死嗎?而虎田達榮偏偏相信對方確實有這種能力、也正是因為聽到了對方強而有效的執行力,她曾經看過那些人幫她把反對意見的人給一一除掉的畫麵。這並不是最可怕的一點,可怕的是他們為了綁定自己,還逼虎田達榮親自把死掉的人進行碎屍掩埋,而他們把這些都錄像下來,或拍成照片保留下來。一開始被逼著做這件事的時候,虎田達榮也焦慮過,恐慌過,懊悔過自己不該起了聚眾賭博賺快錢的心思,但能營業正式開始之後,大量金錢進入自己的賬戶,虎田達榮也開始有了自己的賺錢理念——「沒有代價就沒有收獲,這世間上多的是貪財損人利己的,對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人一旦遇到順利的事情多了,就比更容易想要去追求成功,野心過大,貪心不足,這一係列的並發症也會跟著出現。虎田達榮的貪心不在於如何擴大業績,而是想怎麼不把自己的錢用出去,她認為自己隻是谘詢一次,每年都要繳納費用,對她來說不公平,因此她以生意不好為借口,除了一開始交過一筆費用外,就完全不付任何谘詢費了。

結果公司果然行動起來了。

虎田達榮意識到了逃避費用的嚴重性,但是就算她真的去湊齊一億日元,知道這件事的少年也不能活著離開虎田家。這人單純得很,虎田達榮決定要徹底利用他。

“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你來這裡想參加流鏑馬,你住處安排了嗎?有馬讓你聯係嗎?”

“……沒有。”

“那既然沒有,你要不直接住在虎田家。虎田家有很多的客房,再加上甲斐巡警是我先生相交多年的朋友,想必也不會想著讓你千裡迢迢趕過來,卻過得那麼不方便。而且,虎田家也有馬和長弓,你可以借著練習。”

少年果然不知人間險惡。

他猶豫了半天,麵對彆人的“好意”,就像是青澀又純白的孩子局促不安,最後還是在虎田達榮的來回勸說下同意了。少年的行李並不多,搬進了虎田家的客房不到半天。借著房屋結構,虎田達榮在少年不注意的時候,從隔壁的房間裡親眼看著他把那封威脅的信封藏在了自己房間裡麵的榻榻米底下。

虎田達榮咬著大拇指的指甲,腦袋裡麵開始瘋狂地在思索,她現在到底該怎麼除掉隔壁那個叫做夏目羽久的少年,還得想怎麼準備一億日元。那封信遲早是可以要回來的,那個少年要是沒有控製住,就先搶走信封,絕對會被他疑心。反倒她對夏目羽久的事情,隻能按兵不動,更重要的是得交一億日元,那相當於把她的私房錢拿出百分之六十,就算這次賭局坐莊賺一大筆錢,也不可能一下子賺一億,村民的資金情況就擺在那裡、又不是在大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