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1 / 2)

第一百二十二章我想選擇自己成為灰燼的時刻

晚間。

東京研究所。

今年冬天開始得比較早,天空烏雲密布。結束晚餐之後,宮野誌保就聽說今天會下雪。而今天晚上她會值夜班,夜班工作向來容易輕鬆,研究所每個科室留下來的人並沒有那麼多。

宮野誌保去員工休息室煮了一杯咖啡。

周圍安靜得很,臨近夜晚的時候,日光燈鎮流器發出的“嗡嗡嗡”的聲音也比平時響得厲害。最近她因為自稱有些感冒症狀,所以她一直戴著口罩。原本研究所有想過讓她換一下夜班,好好休息,但是宮野誌保拒絕了。

因為這對於宮野誌保來說,除了這次機會之外,就很難找到比現在更適合的時機。她想要徹底帶走父母的研究成果,今天就是最好的時機。

這件事還得從她和宮野明美見麵開始。

大概是從兩三年前開始,宮野誌保的能力被黑衣組織看中之後,她的姐姐宮野明美就一直都想要讓宮野誌保從中脫離出來。而宮野誌保隻知道現在身處的組織的冰山一角,卻不知道這個組織是一潭望不儘底的深淵,因為從沒有真正意義上接觸過父母,反而希望從父母還沒有完成的實驗裡麵追尋到父母的痕跡。

年幼的誌保有這種想法,明美不好給誌保的想法潑冷水,便讓她接受組織的資助前往美國讀書深造。

之所以會答應,主要也有因為組織裡麵也有降穀零幫襯著。降穀零是宮野明美從小認識到大的小哥哥,在高中時期的時候通過宮野明美的渠道進入了黑衣組織裡麵,想要救兩姐妹脫離組織。明美相信有他在,宮野誌保也不會像自己父母來組織那會一樣,慘死在實驗室的火災之中。

其實,明美也知道,如果自己在組織裡麵沒有人幫襯的話,她也沒有勇氣去反抗整個偌大的組織,但是正是因為組織裡麵還有人站在她身邊,她也覺得自己有喘息的餘地。

這次宮野明美就是來說服宮野誌保逃離組織。她不僅得到了組織裡麵的降穀零的幫助,還有最近認識的諸星大,他自爆身份是宮野明美的表親赤井秀一。他告訴宮野明美,宮野誌保研究的藥品被秘密地使用在人體上。如果她本人知道的話,一定不會再願意為這樣的組織做事。赤井秀一本身是美國FBI,可以為她們安排日後的生活和工作。

可以這麼說,降穀零為她們解決了叛逃組織帶來的麻煩。而赤井秀一則幫她們解決了日後獨自生活問題。

這兩方麵的幫助無疑是強而有力的。

宮野明美就算他們沒有講,也有想過儘快離開。因為宮野誌保開始接觸一些核心項目,甚至有了代號。若是這次放棄機會,下次再想脫離組織,恐怕隻會帶來越來越多的危機和意外。

她們兩個的出逃可以說是簡單又粗暴。可以直接就這樣人間蒸發,再也不回來。赤井秀一為他們準備了出逃到美國的特殊通道,而降穀零則會掃清她們離開組織後留下的殘局。

但宮野誌保卻不急著立刻離開。她想要把研究所裡麵父母留下的研究一並帶走。宮野明美拗不過她。

就在宮野誌保留在研究所裡麵的時候,宮野明美則在學校圖書館裡麵看著窗外發呆。按著他們的說法,宮野明美最好的消失方案是死遁,徹底離開日本。但她總是在想降穀零跟她說的話。

降穀零曾經說過的,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

這兩年間為了籌備宮野姐妹可以無後顧之憂地離開組織,降穀零做了很多的努力。在叛逃組織過程中,最大的阻礙就是組織裡麵的琴酒。

降穀零直接說,這次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會讓琴酒無力回天,死在任務上。

宮野明美知道降穀零為了促成這件事,這些年在組織裡麵組成了自己的勢力,但是她不知道降穀零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底氣。宮野明美不得不說,其實自己已經覺得降穀零和從前認識的小哥哥有所不同,所以有時候也會怕他,不敢問他太多事情。可這次她很好奇。

“我能知道嗎?”

降穀零輕笑道:“沒有什麼你不能知道的。”他態度很溫和,就像是學校裡麵願意幫助學弟學妹答題解惑,非常可靠的前輩。

降穀零一直都是這樣,從來都沒有露出凶狠,仇怨、猙獰的表情。可宮野明美比起琴酒來說,覺得他更可怕,因為明美知道,降穀零性格裡麵最鮮明的是「隱忍」。他明明不喜歡黑衣組織,卻可以圓滑地處理和組織成員的關係,圓融地處理在組織任務和日常生活的矛盾問題。但他越是這樣,宮野明美越知道,他的心裡見棱見角,銳不可當,卻藏鋒其中。

“我從可靠的渠道知道,他現在在遠離東京的郵輪上。”降穀零有條不紊地解釋,說道,“你可以想象,郵輪就是移動的大型密室。如果在遠離岸邊,且中斷通訊的情況下,發生船難,你覺得多少人可以生還?”

這並不是多少人的問題。

這是為了一個人要牽連無辜的問題。

宮野明美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聽到宮野明美的沉默,降穀零平常地說道:“會不會後悔自己問了這個問題?”降穀零的紫瞳透亮得就像是從來沒有被陰暗遮掩蒙蔽。如果宮野明美想要烏托邦,他可以用美麗的謊言包裝一下。“其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嚴重,隻是不想要人來調查死因,帶來更多的麻煩而已。你知道的,若是刑事事件的話,後續的麻煩隻會接踵而至。”

宮野明美聽到降穀零這麼稀疏平常地說,心情就像是被巨石壓著,感覺很抱歉,道:“我當初要是沒有向你求救的話,也許你現在隻是公安而已。”

降穀零抬起頭,看向天空的儘頭,就像是在找一個答案,但這顯然不是在找答案,而是在整理心情。

“就算我當初沒有遇到你,我也一定會加入現在這個組織。我並不會後悔我的所作所為。你若是覺得連累了我,更應該積極地想清楚該怎麼離開。難道不是嗎?”

宮野明美覺得「不是」。

絕對不是。

當初沒有遇到降穀零的話,就算他也會想方設法地加入組織,也不會做那麼多臟了自己雙手的事情,並且把現在的邊緣生活和極端手段視為日常。如果有一天,他被自己的朋友們發現其實他是恐怖組織的成員,他隻會失去了一群會溫暖他的朋友,就如荒島一樣被徹底拋棄。

“降穀,我們會一起離開,對吧?”

降穀零堅定地說道:“不會。我已經回不去了。你和我不一樣,我的雙手已經不乾淨了。現在回去想重新開始,我需要在監獄裡麵接受懲罰。我不怕吃苦,也不擔心名聲受累,甚至眾叛親離。但是我還是不願意在監獄裡麵,因為浪費我人生的時間。我從來不後悔自己做這些也許你認為的「錯事」。你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做錯了?相反的,我卻覺得明美你做錯了。”

“……”

宮野明美不知道降穀零為什麼要這麼說,直直地望著他,等他說答案。

降穀零對著宮野明美笑道:“我是名副其實的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