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從來不是很在意自己生活的條件,大概是因為一開始沒有記憶,所以根本沒有實質性地體會到條件上有什麼落差。
就算有了武力值,她也沒想過改善太多……畢竟也不可能去直接搶劫住在高樓大廈裡的富人吧?人家又沒招她惹她,她就不會去做什麼。這種底線她作為一個自認三觀正常的人還是有好好的保持著的。
一開始霸占的那個破舊的樓房她也是住的開開心心,有了多餘的錢之後裝了電和水,有了可以洗澡做飯的地方,她就更加心滿意足了。
不過最遺憾的是中也堅持要再多買一張床,失去抱枕讓她多少有些悲傷。
“我們就要結束睡一張床的關係了嗎?”她故作委屈,“中也你要拋棄我了嗎?”
然後男孩看著她那明顯是故意裝出來的表情,又惱又羞地跑出門去,晚上回來的時候扔給了她一個等身的熊熊抱枕。
也不知道挑了多久,手感還真不錯。
其實真理是真心覺得現在這種生活條件蠻不錯的。
她從很早以前就會斷斷續續的做一些夢,最初開始做那些夢的時候,醒來會發現內容都記得不是太清晰了。能記下來的一般都是在夢裡自己怎麼使用身體裡的力量、招式的練習方法,以及各種應該熟練掌握的生存技能。
可見她對變強以及活下去有多麼的執著。
但是夢的多了也能對夢見最多的環境有一定印象,在那不見天日的漫天風塵裡,水資源也稀缺,還有泥土一樣連成一片的臟兮兮的房子。
想到這個她就一陣窒息,感覺嗓子眼裡都是沙塵暴。
那裡好窮啊,簡直比自己現在還窮。
所以有了對比之後她對自己現在的生活的地方更加喜歡和滿意了,看看橫濱這個城市多麼美麗啊,她愛了!空氣那麼清新!這天,這海,藍的多好看啊!簡直和中也的眼睛一樣好看嘛!
後來她的夢漸漸清晰了一些,雖然夢裡時間線混亂,又非常碎片化,夢裡自己的年齡一會兒大一會兒小的,也依舊還是看不清夢中的那些人的臉,但是她清楚了夢裡的自己是個什麼樣的身份。
是像她現在這樣,像橫濱的很多孩子那樣,是失去父母的流浪孤兒。
最近她又開始夢見那個夢境最初的開始了——那個貧窮的村子收留了快要被餓死的她,她臟兮兮地在那裡和一群與她一樣的孩子被關在一起,他們每個人手裡被隨意地發了一把武器。
把他們關起來的人告訴他們隻有有天賦的、活到最後的人才能出來,擁有身份、擁有食物。
那是殘忍的事情嗎?倒也不算,畢竟那個夢裡的所有孩子在很小的時候就都是要上戰場殺敵的,哪怕是本身就生在村子裡的,有父母的孩子也是一樣。
她成功地活了下來。
夢裡的她不喜歡殺死人類,雖然現在她也覺得人類之間的互相殘殺沒什麼可令人快樂的。但是在夢裡那時可以說得上是非常排斥,也深感悲傷。不過那些孩子麵色猙獰地攻擊過來的時候她更不想死,死亡很痛苦,她不能死。——那想法就像個可怕的執念一樣纏繞著她。
那些孩子就如同鬼一樣啊,已經餓到齜牙咧嘴了,想要把對手生吞活剝了。她忍不住這樣想。
她拿到的是一把有些破舊的刀劍。
她似乎能把刀用得非常熟練,冷靜地、專往人要害處砍。看門的人誇她是個有天分的孩子,之後便帶領她去進行了漫長的洗腦式教育。
“作為村子的一員就要一輩子效忠。”、“守護村子是你的責任。”、“人要學會知恩圖報,我們收留了無父無母無處可去的你。”、“要為此使用你的力量啊。”什麼的。
好幾次夢見這些驚醒過來的真理都會非常頭疼,她在黑暗裡瞪大眼,側過臉時就會看見隔壁床上安靜熟睡的中也,那時就開始忍不住發散思維的在胡思亂想——
如果當初自己被砸中腦袋的時候沒能醒過來,要是被「羊」裡白瀨那樣的家夥撿到當時還懵懵懂懂的中也,他是不是也要被這些家夥用名為“恩情”的鎖鏈捆住啊。
雖然和夢裡的情況有所不同,但是隻要想想這種可能性真理就很生氣啊。
不過無所謂,反正中也現在是她的,誰都搶不走。
這樣想就又開心了。
隻不過……那些夢是她失去的記憶嗎?如果是的話,為什麼所處的環境、人們的裝扮、職業會和現在相差的那麼多呢?年齡也對不上,簡直不像是在一個世界一樣。
難不成……是故事書裡寫的那樣,所謂的前世的記憶嗎?
她有些困惑了。
*
中也跑去做外援這件事,真理一開始確實是不反對的,隻要白瀨為首的那些自以為是的家夥不蹬鼻子上臉就好——雖然他們現在確實開始蹬鼻子上臉了,所以需要教育。
生活在這個城市的孤兒們確實是挺慘的,她似乎一開始也挺慘的,所以記憶的剛開始才會被人打成那樣。
但是就算當初沒有人來救她,她也沒因此覺得所有孩子都不應該被拯救。
真理並不是毫無同情心的那種人,相反,從很早之前開始,她在路上如果遇見無辜的孩子被人迫害還會拔刀相助一下。
她本來就身為孤兒的其中一員,自然知道活著有多麼不容易,因為想讓生活過得容易一些,所以她才那麼渴望變強。所以她才更不能理解那種隻想吸強者血的弱者們。
當然……她也沒指望所有人都能有所覺悟。而且她和中也還都算開了掛那一列的——因此,在不會危機中也自身的情況下,如果他想去幫幫忙也沒什麼不可,中也自己覺得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