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3. 秀才?吾妻吾妻(完)【7k+】(2 / 2)

出了家門,連音一路目的明確。

城內最好的客棧,連音一報要尋一個長的頂好看的公子,喜穿白衣,姓陸,掌櫃的和跑堂的就給指了房間。

連音道了謝,瞥眼看見跑堂手中拿著一把掃帚,直接上前去奪到手裡,轉身一路往樓上走。

跑堂的和掌櫃的一見覺得有戲,紛紛放下手中的活,密切注意著連音的身影。

樓上。

不等連音敲門,房門已經自行被人從裡打開,陸七八就門後,正要跨步而出,見了房外的連音,頓時一愣。

連音見人沒錯,當即掄起手中的掃帚往他身上招呼,陸七八反應也快,立馬閃身跑了出來,一臉哭笑不得:“你這是做什麼?”

“明明什麼都知道,為什麼不肯早點提個醒!”連音心裡堵著氣,第一下沒打到他,很快舉著掃帚再發動攻勢,非要讓他吃一記痛才甘心。

“你有話好好說,舉著掃帚多難看。”陸七八看著那頭部都已經開花的掃帚,沒忍住又躲開,實在不想去吃那一下痛,口裡解釋說:“那是朝堂上的事情,跟你要做的事情沒半點關係,我告訴你做什麼。況且我隻確保不會累及你,其他的,真恕我無能為力。”

解釋完,見連音還不理他,手裡一把掃帚耍的依舊威風,陸七八更加哭笑不得,不由得直言:“你這是在替楊府出氣,還是在為你自己出氣呢?”

連音聞言,提著掃帚往地上一拄,定定的望著陸七八,陸七八也跟著回望她,對望了一番後,她一用力,將掃帚丟到他腳前,繞過他就往樓下走。

“我真想喊你聲小祖宗。”陸七八緊跟在她後。

連音猛地停住往下腳步,回頭看他:“替我去見一見楊府的人,此去嶺南,路途遙遠,替我問問他們,有什麼是我能幫得上忙的。”

陸七八苦笑。拿掃帚打他是做戲,這番話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吧。

見楊府的人,是讓他去見楊珩倚吧。

還是跟以前一個樣!

永遠不知道哪個人哪一點就能隨隨便便戳中她的軟心腸,然後就引得她惦記,一定使勁渾身解數也讓對方過的好。

忍不住故意問:“需要帶你一起去嗎?”

“不用。”

……

連音要不是先做戲一場,陸七八一定不會同意去見獄中走一趟。

幽暗的地牢因為常年不見陽光,空氣中不禁潮濕,還帶有一些腐敗的氣味。

獄卒知曉陸七八的身份尊貴,這會兒狗腿的不成,陸七八全程擺譜,並不理會,直到他見到了楊府的一眾人。

牢房裡,老少皆有,過去錦衣玉食的人,如今從頭到腳都寫滿了狼狽。不過陸七八還是一眼就看到了楊珩倚。

不僅僅因為楊珩倚就坐在門邊,也因為相比起其他人,他是最為淡定的一人,更是賣相最好的一個。

陸七八揮揮手,趕走了領路的獄卒,開口喚楊珩倚的名字。

楊珩倚慢慢的抬頭,看見是他,眼裡泄出些意外來。

陸七八也不浪費時間,開門見山道:“有人托我來看你,問問你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楊珩倚一怔,立馬有了猜測,原本落敗的表情中突然恢複了幾分生機,更是激動的站起了身,一身單衣罩在身上,陸七八打量了眼,心想楊珩倚原來是副單薄身子。

而那激動的人隻激動了一陣,很快又收斂起情緒。

兩人互看著對方,半晌無話。

陸七八問他:“沒什麼要說的?”

楊珩倚想了想後搖了頭。

陸七八不放棄道:“她說此去嶺南,路途遙遠,能有她幫忙打點的,你儘管說。彆與她客氣。”

楊珩倚仍是搖頭,慢聲道:“麻煩陸兄,替我謝謝她便可。”神情裡卻帶上一絲滿足。

陸七八見他這表情,反而有些不滿了:“彆說沒有。你這樣,反而會讓她惦記著你,她曆來是個軟心腸的人,你這樣子,她之前哪怕對你沒什麼感覺,都會因為這樣對你改觀。你還不如隨意說個一兩件,了卻她一分心意。你如今已是這樣,總不指望,她因為惦記你可憐,做出些對她自己不利的事吧。”

楊珩倚聽過陸七八的話,愣愣的張了張口,過了會兒,才道:“你似乎很了解她。”

在連音家見陸七八時已讓他意外,眼下再聽對方這麼說,驀然就讓他想起,陸七八說來寧城是為了一個女人。

那人,就是連音?

“確實比你了解不少。”

今日之前,楊珩倚定會追問,但現在的他很清楚,不問最好。

時間又過去一些,陸七八又催促了一聲。

楊珩倚努力的想了又想,最終道:“那就請她來送我一程吧。”說出這話,毫不意外看見陸七八一臉的不讚同,但楊珩倚不想多想,此去後,天高水遠,難道就不能讓他最後再見一回嗎?

陸七八看了楊珩倚一陣,最後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

楊府一脈人發配出寧城時,是三天後的清晨。

因為此去路途遙遠,差役們很早就選擇上路。

不過在陰暗潮濕的獄中待了幾天,楊家嫡係一脈的許多人都與入獄前相比,明顯瘦了,麵色也差很多。

楊清李更是咳嗽連連,楊珩倚隻能扶著他行走,這一舉動,惹來了差役們不少白眼。

一路上,城內市集正漸漸熱鬨,許多人看見了,也認出了是楊府的人,隻是平時楊府到底高高在上,這會兒,自然也沒什麼人會來雪中送炭。

眼看城門漸進,便是男兒有淚不輕彈,此時也有忍不住的。

楊珩倚看著近在咫尺的城門,也忍不住往回看了兩眼,隻是熟悉的景物下,並沒有他想看到的。

差役趕著他們出城,數步後,城門已在身後。

楊珩倚又忍不住回身看了眼,高築的城牆在他眼裡隻是一片灰色,而待他再回過身時,他的視野裡忽然多了一抹彩。

他以為再見不到的人,沒想到,最終還是見到了。

陸七八先一步上前來和差役們說話,連音後行了兩步,直接走到楊珩倚麵前。

楊珩倚望著她,已經望呆了。

連音將他上下打量後,手中一抖,取出了隻香囊,手上牽著細繩,從楊珩倚的頭上套下去,將香囊掛在他脖間,自顧自道:“時間太短,來不及準備其他,這隻香囊裡放置了些驅蟲的藥粉,你貼身帶著,蛇蟲不會近身。”

楊珩倚眉間一動,可忽然間好像不會說話了,哪怕連聲簡單的“謝謝”也不會說。

連音睇他眼,繼續道:“陸七八說,三年後當今聖上的大壽必定不同凡響,屆時定會大赦天下,所以,無論如何,一定要撐到那時候。”

“你母親與你家中的姊妹,我已經讓陸七八去張羅,定會妥善安置。隻等你們三年後回來,一家團聚。”

楊珩倚眨了幾下眼,幾滴眼淚就這麼毫無聲息的落了下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撣,並非無淚,隻是未到時候。

他沒要求這些,更不敢奢望,可她卻都知道,還都儘力而為了。

他還能說什麼?似乎什麼都不能說。

見他這樣,連音反而笑了,也是頭一回調侃:“果然還隻是個十八歲的少年,太小了。”

十八歲還是少年嗎?楊珩倚很想反駁。

陸七八打點完差役,過來告知連音彆耽擱太久。

連音應了聲,再同楊珩倚強調一遍:“三年,記住了嗎?”

楊珩倚鄭重的點了頭。

三年,哪怕這一去磨難重重,他也不會再覺得難捱。

……

楊家一族嫡係獲罪,旁支雖沒連累,但到底楊氏一族也是元氣大傷。

學堂不得已關閉,許多族親之間往來的也少了。

在家賦閒半年之後,楊雲琦接了一封書院的任書,領著連音離開了久居的寧城。

城內媒婆們知曉楊雲琦和連音離開,各個都不舍非常,她們媒婆生涯至今,撮合了多少姻緣,偏偏這父女倆的姻緣,怎麼都撮合不起來,說起來,多叫人抱憾。

二年後。

楊雲琦早已在新地方紮穩腳跟,書院比族學學堂正規更多,環境也好,他到了書院後,又認識了不少文人才子,生活更是多姿多彩,烹茶煮酒賞雪,遊湖畫舫作詩,像極了一個墨客文豪。

連音則接起了楊雲琦的衣缽,也做起了女先生。

認識的人多了,旁人認識他的也多,知道他家中還有女兒後,媒婆也好,朋友也好,都有意想要為其謀一段好姻緣,隻可惜,小姑娘都已成了大姑娘,既不見當爹的急,也不見女兒急。

每當人問起,楊雲琦隻管心大的說:“女兒還小。”

冰人媒婆們集體嗬嗬:都十八啦!還小呐?這當爹的真不靠譜!

再問女兒,女兒則說:“聽我爹的。”

大家都沒脾氣了。

三年後。

皇帝壽誕,普天同慶,大赦天下。

楊雲琦依舊整日會友飲茶作畫,活的瀟瀟灑灑。

連音這女先生因為又有美貌,年紀不大,還未有婚配,名聲傳的比楊雲琦還快,願意將家中女兒送來她這兒教習的竟不在少數,也是奇怪。

連音在這一年收了封信,閱過信後,她繼續安心的當著她的女先生,至於其他,並不關注。

五年後。

楊雲琦繼泛舟賞雪等等後,開始變得不再滿足,改而和朋友們一起遠足采風,時常十天半月的不見人。

每每回到家中,與連音說的最多的,就是外邊的世界有多精彩。

分明就是一顆不肯歸家的心。

連音對此也不說什麼,隻讓他出門在外當心一些,高高興興的出門,平平安安回來便好。

楊雲琦點頭說知道,而後在家沒待幾天,就又出去瘋玩了。

第六年。

終於有人長途跋涉而來,找上了門。

雖然晚了三年,但眼裡盛滿了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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