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燃似乎對睿弦的存在沒有什麼反應, 他的懷裡還抱著一堆數據塊。
薑月皎叫他：“淩燃！”
對麵的少年聽見腳步聲，抬頭看了眼黑袍男人。
這就是他們口中所說的, 那個和薑月皎一同入學的人？
睿弦莫名感受到一股敵意，似乎連自己的計算力也被調動起來。
然而這忽如其來的計算力卻又有些熟悉。
還沒等他細想，就聽見嘩啦啦的聲音。
淩燃把懷裡的數據塊扔到了旁邊的箱子裡，才站直身子, 轉過頭看著薑月皎：“還有一部分，後麵他們會送過來。”
薑月皎是第一次接觸船艦模型構造, 要看的內容很多, 她要的數據塊太多，淩燃設定了機器人程序，將找好的數據塊編號輸入程序當中，過一會機器會依次運送過來。
薑月皎看著淩燃的動作, 心裡越發心疼。
他一定過得很辛苦吧。
為了賺錢，不得不到處兼職。
即便是在全星際最好的學校上課, 或許也會麵臨和睿弦一樣的尷尬境地。
他原本可以用她的賬戶, 但他從沒有這樣做過。
淩燃放下數據塊, 抬頭看她：“這裡的台，我可以——”
男人的聲音有些低啞, 他的話還沒說完, 就看見前麵的少女小雞啄米一樣點頭：“沒問題！”
“聽說我的權限可以要求任何一名圖書管理員一對一服務, 我可不可以選你呀？”
其實之前那個管理員已經問過薑月皎，隻是她不習慣有外人在附近等著，也不習慣這種近乎主仆式的關係。
會讓她覺得不自在。
但是淩燃就不同了, 外麵需要整理的數據塊那麼多，他的時間都花在兼職上麵，就無法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以淩燃原本的身份和實力，原本就值得更好的待遇。
她巴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放在他麵前。
在數據塊架附近得知他在這裡做兼職的時候，薑月皎心裡可心疼了，怎麼看都覺得淩燃很辛苦。
淩燃隻是沉默地點了點頭。
她鬆了口氣。
好怕剛才會被拒絕。
“你要是想要在這裡看數據，隨時都可以進來，”薑月皎點開功能手環，在上麵賬戶後麵的空白服務處輸入了淩燃的兼職編號。
“好啦。”
她麵前的閱覽台忽然亮起光芒，剛才淩燃送來的數據塊已經開始導入，她的時間緊迫，想要做出一個旗艦的模型，估計接下來這幾天都要住在圖書館了。
少女的目光都在閱覽台上，資料信息又多，淩燃沒問，她也忘了介紹睿弦。
少年原本以為淩燃隻是過來送個數據塊，沒想到最後還一起留在了房間裡。
這裡是薑月皎的房間，他雖然對她留人沒有什麼意見，但總覺得有一種沉悶的壓力。
這種壓力尤其在淩燃走到他身邊的位子上坐下來之後，顯得尤為突出。
睿弦還很年輕，剛剛從生命模擬係統當中出來，計算力趨於穩定，然而淩燃已經是經曆過無數戰爭洗禮的人，兩個人坐在一起，氣質截然不同。
閱覽台上有五個閱覽位，睿弦的位子就在薑月皎對麵，淩燃在睿弦旁邊，隻是沉默地坐著，半晌，才拿起一個數據塊接入閱覽台。
藍色的光亮在他金色的眼眸當中流轉。
薑月皎悄悄抬頭看了眼斜對麵的人，他神色認真，目光隻在閱覽台上，計算力進入高級之後，長庚的情況也穩定下來，淩燃很少有發病的時候。
他的肌膚依然白皙如玉，卻不是往日所見那種病態的蒼白，反而襯托地五官深邃完美。
睿弦一進入學習狀態，就全然忘記了旁邊還有兩個大活人的存在。
然而在旁邊的男人看來，他的瓦數依然高的不行。
過了半小時，一直安靜的房間裡終於出現了男人低沉的聲音。
“他怎麼會在這。”
睿弦一心學習，完全沒聽到。
薑月皎卻對著聲音敏感地很。
淩燃的聲音很獨特，以往是傷著了嗓子，剛開始好的時候，低低啞啞的，雖然並不能全然聽清，但落在耳邊，依然覺得好聽。
現在沒有了那種低啞的撕裂聲，卻像是一道黑夜裡的星光，讓人聽著的時候，心尖都在顫動。
她隻顧著想這人的聲音真好聽，卻完全沒記著內容。
“他怎麼會在這。”淩燃又問了一遍。
薑月皎這下知道他問的是睿弦，便小聲解釋：“他是戰事操作係的睿弦，因為戰艦模型構造設計到電子係統方麵有些問題我不太清楚，所以問了一下他問題。”
淩燃：“所以他就賴在這兒了？”
睿弦這下聽到了：“？？”
原本在這裡蹭閱覽台，他就覺得占了薑月皎的便宜，淩燃這麼一說，少年便站了起來。
“我先回去了。”
薑月皎還沒開口，就看見睿弦被淩燃拉住了手臂。
男人站起來，比文弱的少年要高出不少，暗沉的眼眸充滿了壓迫力。
“這是我的閱覽台，”淩燃不容分說就拉過睿弦的手臂，往他手腕處的環上注入了自己的信息，“你幫了她，該得的報酬不會少，以後我的閱覽房間，你可以隨便使用。”
睿弦愣了愣，還沒來得及說出拒絕的話，就看見淩燃完成了贈送程序。
他的目光落在薑月皎身上，察覺到淩燃不容拒絕的強勢，有些莫名其妙。
“不夠？”淩燃問。
睿弦抽出手，搖搖頭：“那我先過去了。”
他是沒想明白這人的舉動，不過薑月皎的閱覽房間雖然好，很多功能和數據模擬是他現在用不到的，這樣的高端數據儀器，隻有在做挑戰項目的時候才會有用。
對於他現階段需要接觸的數據塊來說，中等的閱覽房間就足夠了。
用薑月皎的房間，他自己也覺得虧欠。
索性拿了淩燃的權限離開了。
睿弦走了，淩燃整個人都輕鬆起來。
再看這個房間的時候，感覺順眼了許多。
等房間裡安靜下來，薑月皎才發覺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球球嘀嘀地轉動起來：“主人，還有我呢。”
原本曖昧的氣氛一下散的乾乾淨淨。
薑月皎：……
淩燃瞥了球球一眼。
球球卻昂首挺胸飄起來：“主人，您該繼續學習了！”
“學習使人快樂！”
“沒有學習的人生是不完美的！”
淩燃殺球的眼神都有了。
球球並不怕他，依然在高聲播放著勵誌的口號。
薑月皎沒注意到一人一球的互動，隻覺得球球說的確實是有道理。
頭可斷血可流，科不能掛。
她起初見著睿弦，也隻是出於同學之間的情感幫一把，現在淩燃要在這裡閱覽，他的房間自然空著，給睿弦也不錯。
沒有了睿弦，淩燃就光明正大霸占了她對麵的閱覽台。
淩燃在對麵看數據庫，她偶爾也抬頭看一眼他。
這個角度，看著更近了。
果然認真的淩燃是最帥的！
不行不行！
薑月皎閉上眼，努力忘記對麵的人的存在，把自己的心緒拉回去。
球球感受到主人的掙紮，主動上前開了一道光屏，將兩個人的視線互相遮擋開來。
薑月皎：“！！”
球球，雖然我不想看，但是你攔著不讓我看，我就越想看了啊！
球球：“主人，淩燃就像電子遊戲，適度可以，不可沉迷。”
薑月皎小聲：“你也覺得他有吸引力對不對！”
球球：“所以主人的作業不要交了嗎？”
薑月皎焉了。
少女趴在桌子上，黑色的長發落在璀璨的水晶台表麵。
薑月皎：“好吧，在我構建完初步模型之前……”
她頗為心痛地交代道：“不要撤開。”
球球滿意了。
然而對麵的人並不滿意。
剛才還好好的，可以安心看見她坐在對麵，低頭瀏覽數據的安靜模樣。
然而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就多了一道視線屏幕強。
淩燃幾乎是立刻就鎖定了旁邊的智能助手球。
他沒說話，球球卻感受到一股殺氣。
不好！
它往旁邊一躲！
剛才自己停留的地方，有什麼東西飛割而開，就連空氣團都在震動。
主人！有人要害你可愛的球！
然而下一刻，它就感受到自己被密封的計算力包裹住全身。
不僅聲音傳送不出去，就連自己的身體也在慢慢往旁邊落下。
最後，到了男人修長白皙的指尖。
淩燃一手放在水晶台上，一隻手轉著球球。
“你要乾什麼！”
不能說話，它隻能在身體裡顯出字跡。
淩燃瞥了眼前麵：“這牆，你弄的？”
球球掙紮：“你對主人最喜歡的球球做這樣的事情，主人知道了不會放過你的！”
淩燃冷笑：“你可以試試。”
救命啊這個人為什麼這麼可怕！
不是主人買回來的聽話的奴隸嗎！
在主人麵前不是向來都很沉默內斂，隱忍懂事的嗎！
球球雖然有骨氣，但覺得眼前還是保命要緊，天知道這人在外麵的計算力會不會在下一刻就把它切割成七七四十九麵體：“球球這麼做是有原因的！”
淩燃“嗬”了一聲。
球球：“老師針對主人！要主人在一周以內一個人完成旗艦的新模型，而且係統評價必須達到B級以上！”
“你一直坐在對麵，要是影響到主人的學習怎麼辦！主人會掛科的！”
淩燃眼神低沉：“哪個老師？”
球球：……！
這裡是銀星聯盟第一軍事學校啊喂！校長可是S+的強者，銀星聯盟的議員之一！這裡不是瑞斯達族的後花園，你不要在這裡搞事情啊！
這一副要去把老師乾掉的語氣是怎麼回事啊喂！
果然這個奴隸不是什麼好人吧，主人還不相信自己！
蒼白的指腹落在球球頭頂，淩燃的手指骨節分明，然而體溫並不高，球球隻感覺頭頂一片寒意。
“她如果做不完，和我說一聲就是了。”淩燃自語。
球球：“主人很努力的，如果靠彆人來做模型，就是作弊了，這樣得來的成績也不是自己的成績。”
“你這麼想？”淩燃問。
“當然不是，是主人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