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月皎覺得,那個時候,他就已經知道自己跟著他們了。
“叫我蘇州,知道嗎?要不然州哥也行。”
那時候的韓讓還是個高冷少年,每次隻是抿著唇,冷淡地瞥一眼他。
似乎還有點嫌棄。
“不叫?你遲早會被我的魅力折服,嗝~”蘇州打了個酒嗝,“你很強,好好培養,說不定可以更厲害,精神力作為最強大的異能攻擊手段,可不是讓你這麼浪費的。”
“你知道吧,這兒附近有個基地,就在戈壁的儘頭。”
韓讓:“和我沒關係。”
“那怎麼辦沒關係呢?”蘇州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誇張道:“穩定的生活!安全的堡壘!沒有蟲子半夜衝進來叼走你的腸子!你不想過這樣的日子?”
“我和你說,入城的名額可是有限的,要不是我認識人,都不一定有機會進去,你想想,在這兒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還是去基地,哪個好?”蘇州絮絮叨叨地勸他,“我知道你不怕死,可你不好賴還活著嘛。”
一直低著頭擺弄匕首的韓讓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問:“基地很安全?”
“那當然!現在進去還要審查。”
韓讓:“好。”
蘇州被他這一句話弄得摸不著頭腦:“啊?”
少年抬頭,目光掠過某個地方,又快速地收回:“基地安全,那就過去。”
兩人就這樣達成了協定,直奔著基地過去。
那個時候盤古號還沒起飛,人類依然在各個地方各自作戰,對抗蟲族,形成了一個又一個小勢力。
E基地在那個時候,算不上最好最強大的抵抗基地,但卻是附近唯一一個。
強大的覺醒者都會朝著更強大的基地而去,強者越強,弱者越弱,但是蘇州卻似乎有非去E基地不可的理由。
韓讓也跟著他。
好不容易到了基地門口,薑月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城外一大片的難民。
說是難民也不準確,畢竟在這個世道,所有人都是難民。
都是無家可歸,掙紮生存的幸存者。
但是對於能夠進城的人來說,外麵的人,過得日子更難。
蘇州認識人,直接帶著韓讓就過了警戒線,薑月皎被攔了下來,這才知道要進城必須要走另一個入口,經過審核之後,如果確有價值,才能有進入基地的資格。
她看了眼越走越遠,漸漸消失在廢棄城市的兩個身影,咬咬唇,抱緊布包裡自己所有的身家,到了入口審查的地方去申請進入基地。
基地審查入口貼著的紙上寫著要求,E基地的生活名額有限,有資格留在這裡的隻有兩種人——覺醒了異能或者精神力強大的覺醒者,又或者有特殊技能的人。
比如醫生、科學家等等。
薑月皎檢測出來的精神力很微弱,她想說自己會修理機器,但對方不懂手語,附近也沒有紙筆,根本無法交流。
“行了行了,你一個啞巴,又不會說話,精神力那麼低,趕快走,彆耽誤後麵,沒看見還排著那麼長隊嗎?”負責審查的長臉男人看著薑月皎長得瘦弱矮小,一張臉蛋抹的烏漆嘛黑的,有些嫌棄。
“還沒處理好啊。”旁邊走過的覺醒者跟審查人員打了個招呼。
“煩死了,這有個不會說話的啞巴,跟我比劃什麼,我又看不懂。”長臉男人轉過頭,將薑月皎推開:“快點,下一個,我還等著早點下班。”
“真是的,每天都能遇到幾個死皮賴臉想要進基地的廢物,”長臉男人正在抱怨,忽然聽見後麵的聲響,連忙從審核的桌子後麵走了出來。
一輛綠色的越野車朝著城裡開了進來。
排著隊等著審核人紛紛讓開,越野車的聲音很響,四周塵土飛揚。
長臉男人臉上頓時出現了討好的笑容,看見車子在這邊停下,連忙湊了上去:“回來了?您放心,城裡的事情沒問題。”
薑月皎站在旁邊,隻看見後麵的車窗降低了一半,裡麵坐著一個帶著黑色兜帽的年輕人。
她還沒看清裡麵的人的樣子,越野車重新發動,很快又離開了。
長臉男人目送著越野車離開,臉卻瞬間變了一副表情,他朝著地上吐了口口水:“什麼玩意兒,當自己是什麼官兒呢!”
“這也能搞特權?”
“這是基地的最高權限者的車吧!彆議論,要不然到時候連在留在基地的資格都沒有!”
“太不公平了,我們在外麵風餐露宿,他們卻可以在這裡享福——”
“末日裡還要什麼公平?本來就是弱肉強食。”
“說的也是,咱們在這兒說也不能改變什麼。”
“你要是厲害,你也去當狗腿啊。”
隊伍裡還在議論,薑月皎卻準備離開了。
沒辦法進入基地,她隻能在這附近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暫時住下來。
或許還能在見到他。
“你怎麼還沒走?”長臉男人一肚子火,彆人坐在車裡人模人樣的,他還得在這裡一個個審核這些乞丐和流浪漢,這些人不僅無理取鬨,而且渾身都散發著難聞的臭味。
看見薑月皎還站在這兒,也不管人已經轉身準備走了,便把氣直接發在她身上。
“怎麼回事?”低沉的男聲響起。
長臉男人轉過身,看見來人是最近加入基地的一個覺醒者,聽說他的精神力不弱,很受上麵的人賞識。
要是得罪這人,也不劃算,長臉男人咳嗽了一聲:“這有個啞巴,鬨著不走。”
顧易星問:“精神力檢測了嗎?”
“檢測了啊,”長臉男人看了眼薑月皎:“太弱了,根本沒辦法戰鬥。”
薑月皎連忙比劃。
她知道很少有人懂手語,因此比劃的動作都是很形象而簡單的。
顧易星盯著狼狽的她看了幾眼,忽然笑了一聲,轉頭對長臉男人說:“她會治療,也會機械和儀器,這還不夠資格進基地嗎?”
科學家和懂醫療知識的人,一直都是基地需要的。
長臉男人臉上掛不住,這人是他剛剛蓋章不能進去的廢物,這要是進去了豈不是打自己的臉:“那也隻是她說的,你萬一理解錯了,又或者她在撒謊呢?”
顧易星:“我做擔保。”
“你——”
長臉男人忽然感受到一陣莫名壓迫的精神力包圍在自己四周,他的冷汗頓時就下來了。
他雖然戰鬥力不強,但不是沒有見過覺醒者對付那些蟲子,他們強大精神力甚至可以直接將蟲子在空中擠爆。
算你小子狠。
長臉男人在生命威脅麵前果斷選擇了妥協,反正這人放進去他也沒多大損失,便開口:“好,好吧。既然你做擔保,那我就通過她的資料審核。”
蓋了章,顧易星便直接把人帶走了。
薑月皎跟在年輕男人身旁,走了一段距離,顧易星忽然停下腳步,抬頭看了眼四周的高樓。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雖然對方看不懂,但還是在他轉過身看向自己的時候比了“謝謝”的手勢。
顧易星看上去很年輕,笑起來的時候眼睛亮亮的:“我以前知道一些手語。”
她微愣,眼睛裡將疑惑寫的明明白白:為什麼相信我?
他上前幾步,靠近她,想了想:“大概是因為你的眼睛很好看,好像會說話一樣,而它告訴我,你沒有在撒謊。”
……
淩燃又在做夢。
夢裡黃沙漫天,好像在夢裡,他就成了另一個人,那個人有記憶,有痛苦,有執念。
但夢醒來,卻隻能記得零星的片段,甚至連夢裡人的模樣都記不住。
前麵有一個高大的身影。
忽然,那人停了下來,繞著他轉了一圈:“你真不去看看?”
他沉默著。
兩個人又走了一段距離。
男人又說:“她太弱了,也沒有強大精神力,進不來。”
他終於開口:“她會治傷。”
還會辨認草藥。
基地需要懂醫療知識的人。
男人反而笑了:“她是個啞巴,基地門口審核的人可不是什麼有耐心的,她會包紮,會治傷,可是誰知道,誰能證明?”
“你知道每天想要進入基地的人有多少嗎?為了能進來,他們什麼話都能說,審核的人早就聽膩了——”
話還沒說完,他就已經不在原地了。
男人看著他飛快離去的方向,“嘖嘖”了幾句:“口是心非。”
這座城市已經廢棄了很久,路上還有各種各樣倒塌的房屋,被砸的破破爛爛的商店,路燈的碎片也無人清理。
他一路朝著基地入口快速而去,一輛深綠色越野車和他擦過,揚起真真灰塵。
終於,前麵出現了她的影子。
旁邊負責審核的人一臉嫌惡,正在大聲嗬斥著什麼。
他從高處跳下,落在前麵一棟小樓的陽台上,從高處,正好可以看見她站在下麵。
她的眼睛濕漉漉的,好像一隻迷路的小鹿。
真奇怪。
他能看清她的眼睛,卻看不清她的模樣。
他還沒下去,就看見一個年輕的覺醒者走到了少女麵前。
——“她會治療,也會機械和儀器,這還不夠資格進基地嗎?”
——“那也隻是她說的,你萬一理解錯了,又或者她在撒謊呢?”
——“我做擔保。”
長臉男人似乎並不滿意,正要反駁。
他忽然站起身,從高處麵無表情地看著腳下的人。
風掠過他的衣服,頭頂的能量罩發出淺藍的光芒,擋開了一圈圈漣漪。
——精神力的精確控製,遠遠比盲目地運用要強大得多。
之前那個男人,似乎是這樣告訴他的。
於是他延伸開自己強大的精神力,五官瞬間變得敏銳起來。
而精神力的攻擊目標,就是下麵那個長臉男人。
隻要他繼續為難下去,他不介意讓他付出一點代價。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