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離祁淵最近的地方,一名宮女也猛地跪下,隱藏在衣袖下的手捏緊,身體控製不住地發出微顫。
終於,還是被發現了。
見祁淵似乎真的信了,正伸手想去拿那碗看個究竟時,那宮女一咬牙閉眼,掏出袖子裡的東西沉默著地衝過去。
拿著匕首的手還在顫抖,但動作卻不管不顧一往直前,不是她死就是她家人死,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她彆無選擇。
匕首寒光一閃,抱著小白的祁淵瞳孔一縮,一手將小白轉移到身後,一手閃電般伸過去想奪下匕首。
但意外再次發生,他沒想到的是那宮女並沒有直接刺過來,而是在他伸手過去時,匕首一轉對準自己的胸口。
宮女自殺了,匕首深深地插|入心臟,沒有絲毫的餘地和手軟,全程默不作聲,隻在最後悶哼一下。
在那宮女倒下時,她漸漸無神的雙目緊盯著祁淵,嘴裡無聲吐出兩字:抱歉。
祁淵冷眼看著她倒下,沒有絲毫的波動和同情,即便這名宮女就是當初他救下的,從前任總管手中……到了這個地步,抱歉又有何用?
他看著死不瞑目的宮女,在眾多宮人驚恐的眼裡收回手,淡淡道:“梁全,找人拖下去,再找張太醫來。”
“是,奴才這就吩咐下去。”梁全得了命令,快步出去讓守衛進去,自己快跑去太醫院。
他心跳得極快,滿身染血的宮女還在眼前,即便他站在皇上後側方,看到宮女是自儘而亡,依舊心有餘悸。
這是怎麼了?那碗裡有毒?是那個宮女下的?
梁全嘴裡發乾,再次覺得人性經不起考驗,明明皇上待她不薄,當初前任總管罵那宮女是怪胎,還想將她解決掉。
當時是皇上出手救了她,還讓她留在養心殿做事,而前任總管則領罰去世……
明明,最不該如此,而事實總是這般弄人。
養心殿,宮女的屍體很快就被拖下去,禁衛軍首領趕來,正在下方跪著待命。
有宮人上前打掃血跡,很快殿內就一點血腥味都聞不到。
祁淵坐在案桌前,眸光沉沉地看著案桌上的碗,當著所有人的麵下令道:“去調查此人的身份,此人意圖刺殺朕,並在朕膳食中下毒,現已伏誅。”
寥寥數語,沒有多餘的解釋,也沒有更多的交代,隻說已伏誅,沒說她是自殺,其他宮人都站在下方,並未看清宮女的動作,隻以為是皇上將之殺了。
這就是祁淵要的效果,既然對方一開始就打的是讓他背上殺人名頭的主意,那他就隨了對方得意,本來他就打算殺了這人,本來他就想要暴君的名頭來鎮壓朝堂。
這次,他們的目的並不衝突,那便將計就計。
感受到懷裡小狗的不安,祁淵安撫地摸了摸懷裡的小狗,揮手道:“都下去。”
“是。”
白沐縮在祁淵懷裡,看著宮人們蒼白著臉,顫巍巍地退下,忽然明白為何祁淵能把暴君名聲坐牢了。
因為他行事從不需要理由,更不需要向他人解釋。
小狗人性化地抽了抽嘴角,看著宮女死的地方心有戚戚,一定很痛吧,他被車撞時也很痛,但……活該。
祁淵抱著白沐來到軟塌上坐著,順著毛從頭摸到尾,擔憂道:“沒嚇到你吧?”
“汪汪~”沒有。白沐搖搖頭,是那宮女自找的,不值得同情。
祁淵心頭一鬆:“那就好,我殺過很多人,所有人都怕我。”
所有人都怕你,所以一直孤單一人,認識這麼久以來,身邊隻有他一條狗。
白沐兀地鼻頭一酸,反過來安撫地抱住金大腿,軟聲道:“汪~”我不怕你,你還有我。
“嗬。”祁淵輕笑一聲,胡亂揉了兩把小白的腦袋,注視著那雙黑亮純粹的眼睛,話語中是無限滿足:“我還有你,小白。”
“汪汪~”
張太醫很快就趕來,養心殿依舊不許任何人進入,隻有祁淵,白沐,以及端著碗檢查的張太醫。
祁淵將小白聞到這蓮子羹不對勁的事情說了一下,又簡單說了宮女的反常,這兩點幾乎就可以確定這碗蓮子羹的異常。
張太醫眉頭一豎,更加重視起來。
經過多番檢查,終於確定這就是有毒,且就是張太醫之前所說,雲遊山穀時發現的毒。
無色,有極淡的不易察覺的奇特花香,服之則強健,壽數不過十年,是自我增強,也是自我摧殘。
張太醫又替祁淵診脈一番,脈象如之前一般詭異,十分強健沒有一點病痛暗疾。
再結合碗裡殘留的毒藥,他能確定皇上詭異的身體是中毒,而不是機緣和幸運,最後一點希望也被打碎,張太醫刹那間像是老了幾歲。
一直注意著他的白沐也跟著緊張起來,雖然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不由自主地擔憂。
年邁的太醫抖著手將碗放下,“噗通”一聲跪地,悲戚顫聲道:“皇上,您確是中毒,身體看似強健,實則……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