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三十個鼎(1 / 2)

裴名聞言,垂眸看向她。

她肌膚勝雪,雲髻霧鬟,氣質清泠優雅,是上一任神仙府府主白洲的女兒,名為白綺。

白綺天生體弱,見慣了強者,從小便立誌要嫁給三陸九洲最強的人。

她這個人隻談最強,不談感情。

哪怕追一個男人花費再多心思,隻要聽到彆人說九洲又出現了新的強者,立刻甩袖走人,不帶一絲留念。

所以在她短短的二十多年人生裡,換了一批又一批最強道侶,而被她渣過的男人遍布三陸九洲……也包括莊園裡正在教宋鼎鼎練劍的黎畫。

最近幾年,白綺將主意打到了裴名身上,用她的話來說,他神明之身,又擁有一頭銀白色的長發,像極了一隻白絨絨的小綿羊,該死的甜美誘人。

而後,裴名就成了她人生中碰壁碰過最多次的男人。

見他瞥了自己一眼,便轉過頭繼續往莊園裡看,白綺臉色微慍:“裴名!救命之恩,你不會不想報吧?”

“白綺。”裴名輕聲喚道。

“嗯。”白綺很少聽見他這樣溫柔的喚自己,唇畔微揚:“你想通了?要娶我嗎?”

“你要記住,你到現在還沒死……”

高腳杯隨著手臂揮起,撞在七彩玻璃窗上,支離破碎,隻剩下細長的杯柄。

尖銳的玻璃棱角抵在她的咽喉上,隻要再微微用力,便會紮進她的氣管裡。

裴名輕笑道:“便是我的報恩。”

白綺被迫仰起脖頸,呼吸停滯,清晰聽到了血管中血液緩緩流動的聲音。

她艱難的將唾液吞咽:“你想殺了我?”

透著碎光的玻璃棱角在她頸間遊動,緩緩地,停在了大動脈上:“白綺,你怎麼樣與我無關。”

“但你再敢插手我的事,我會讓你成為玉微的晚餐。”

——玉微,晚餐。

白綺笑容凝固在臉上,唇色微微泛白。

她以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跟蹤他混進天門秘境也是,暗中觀察他的言行舉止也是……方才用晚餐時,往玉微道君身上種蠱也是。

是了,玉微道君前幾日便隱隱有生出心魔之症,但遠不至於聽到裴名跟其他男人怎麼樣,便暴躁失控到跑去質問發狂。

她擅自在玉微道君身上做了手腳,種蠱加重了他的心魔,因為父親說過,想要駕馭一個男人,首先要讓他看到你的價值。

但顯而易見,裴名根本不在乎她的價值。

感覺到頸間的微微刺痛,白綺麵無表情道:“我知道了。”

她大步離開他的房間,從袖子裡掏出一遝厚實的小本子,拿著炭筆劃掉了‘挾恩圖報’四個字。

在白綺走後,裴名掐訣布下障目幻術,也跟著走出了房間。

城堡莊園被蜿蜒的綠籬隔斷,綠籬中心坐落一處噴泉,周圍種滿金色鬱金香,風簌簌吹過,帶起一片花香。

汗水從頸間滑落,她兩腳左右開立,雙膝彎曲,手臂伸直舉於前方,大腿肌肉酸疼到小腿無力,顫顫巍巍,仿佛隨時都會摔過去。

黎畫手執撿來的樹枝,朝著她的後腰和肩膀掃去:“想要練劍,首先要底盤紮實,打好基礎功。”

小飛蟲縈繞在她眼前,直往她耳朵裡鑽,宋鼎鼎忍著難耐的癢意,艱難道:“我,我還得蹲多久?”

“你才蹲了多久,剛剛半個時辰。”

黎畫不假思索道:“看在你第一次,那就再蹲兩個時辰吧。”

宋鼎鼎:“……”

一個時辰是兩小時,兩個時辰是四小時,黎畫這是想讓她死啊。

果真是嘴炮容易,實操難。還說什麼想要變強,結果直接卡在了基礎功上。

小腿哆嗦著做了最後的掙紮,飛蟲成功鑽進了她的耳朵眼裡,直通天靈蓋的癢意促使她往後倒去,一屁股坐在了磚石上。

胸腔前後起伏,她口乾舌燥的喘著氣:“我撐不下去了。”

黎畫正要訓她兩句,一抬眼就看見了立在花圃邊的裴名,他薄唇抿了抿,有些心虛的垂下眼去。

無臧道君把阿鼎當獻祭品,他倒好,跟獻祭品成了師徒不說,還準備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

但他撐死了就是想把一個廢柴獻祭品,變成一個會劍術的優秀獻祭品,絕對沒有背叛無臧道君的想法。

畢竟他身上還有跟神仙府的契約在,在生死契約麵前,什麼所謂的師徒情誼都得靠邊站。

黎畫心虛得不行,倒是裴名看都沒看他一眼,直直走向了宋鼎鼎。

她正氣喘籲籲,熱到模糊的視線內,便多了一隻骨節明晰的手。

宋鼎鼎愣了一下,沿著那隻手向上看去,對上了他漆黑的眼。

夜風拂過,吹動額前的碎發,他將她碎發彆在耳後,輕笑道:“阿鼎,你神識異於常人,想習劍不易。”

她還在失神,眼前不斷閃過在玫瑰莊園酒窖裡的那一幕,臉頰漸漸升溫,滾燙駭人。

被玉微道君整了一遭,光顧著生氣,卻是短暫的忘掉了一些尷尬的回憶,如今一看見本人,那些回憶就像是潮水般湧來。

清理毒蛇血,她還可以安慰自己,這是迫於無奈被形勢所逼,可裴名為什麼要把珍愛的短劍送給她,又為什麼親她?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她的攻略對象本就是裴名,若能儘早達到親密度,這便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重要的是,裴名親她的時候,她有了生理反應。

自舌尖蔓延開的酥麻,像一道閃電迅速傳遍全身,令她手腳無力,頭腦發昏,仿佛有一頭被封印.心底深處的野獸在叫囂。

這不應該。

她的任務是攻略裴名,而不是被裴名攻略。

“阿鼎?”裴名見她不語,低低喚道。

她下意識應道:“嗯?”

“地上涼。”

他沒有溫度的手掌,輕攥住她纖細的手腕,輕鬆將她拉了起來。

“裴小姐,天色已晚。”宋鼎鼎眼神躲閃,不著痕跡的拂開了他的手:“我還要跟黎公子學劍,裴小姐先回去休息吧。”

這一口一句的裴小姐,顯得疏離又陌生,裴名眸色微沉,斜睨著低頭用腳尖畫圈的黎畫。

黎畫感受到極具壓迫力的視線,連忙抬起頭來,用眼神回應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緊接著,又繼續補充道:阿鼎來找我時,好像哭過。

裴名沉思片刻,從儲物戒中掏出靈氣丸和幾瓶補元丹:“習劍辛苦,這些你記得服用。”

靈氣丸是從席夢思手裡拿走的那幾瓶,補元丹不同於價格便宜的靈氣丸,它用料珍貴,煉製起來極為複雜,一小顆補元丹就要三塊高階靈石。

這樣聽起來不算貴,但一瓶補元丹裡有整整一百顆,算起來便需要三百塊高階靈石,而裴名直接給了她五瓶補元丹,這便是一千五百塊高階靈石。

一千五百塊高階靈石不是一筆小數目,約莫是天門宗內外城所有弟子,全部加起來一年的總開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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