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夫人追了上去,正想要說話,卻見宋鼎鼎頓住腳步,側過頭問道:“外麵很是嘈雜,可是龍宮的將士強闖了海島?”
“不錯,在你昏迷前的那一晚,海島上突然多了很多龍宮的兵將。”宋家夫人遲疑了一下,如實答道:“他們好像是西海龍宮派來的人。”
西海龍宮也就是龍族公主的娘家,宋鼎鼎還記得她離開之前,龍族公主玉簡裡傳來一個沉穩的嗓音——海島上有結界,可要強行闖破?
倘若宋家夫人在海島上看到了很多龍宮兵將,那便是龍族公主讓人強行勘破了結界。
顯而易見,那結界是天君讓人布置下,不管是在防原主和宋家夫婦,又或者是防龍族公主離開海島,跑到天族去跟他吵鬨。
總之,不知翠竹又給龍族公主出了什麼歪點子,現在結界雖然被破,但天君似乎還未有所察覺。
宋鼎鼎像是想到了什麼,抿了抿嘴,唇角微微顯露出一抹淡淡的弧度:“娘,我出去一趟。”
她隻要出了房門,在人前便會叫宋家夫人為娘,但宋家夫人顯然還沒有習慣,她晃了晃神,宋鼎鼎已經走出了院子。
宋家夫人像是想起了什麼,追上去牽住她的手:“你小心一些,龍宮的兵將還好,那天君派來看守天君夫人的屬下,乃是……”
或許是覺得有些彆扭,她猶豫了一會兒,咬咬牙,繼續說道:“乃是個色胚子!”
那日天君的屬下一來海島,便將他們叫去分彆問話,輪到宋家夫人時,其中一人緊盯著她的胸口,那眼神不加掩飾,令人作嘔。
畢竟是天君的人,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這兩人在天君麵前給他們穿小鞋,再誤了裴名逃離海島的事情,她隻好忍氣吞聲。
到底不是什麼光彩之事,宋家夫人也沒好意思詳細解釋。但宋鼎鼎看著宋家夫人憋紅的臉頰,大概也猜出了天君的屬下,定是在宋家夫人麵前做了什麼下流事。
她回以宋家夫人一個安慰的笑容,抬手拍了拍宋家夫人的手臂:“我知道了,娘。”
說罷,宋鼎鼎便離開了院子,朝著龍族公主院子的方向走去。
龍宮裡的兵將已經在海島上活動了兩日,但天君還未有察覺。
若不是那天君屬下被龍族公主買通了,便是翠竹讓龍宮兵將全部隱匿在海島上,天君屬下沒有見到過他們。
宋鼎鼎更傾向於後一種,畢竟天君屬下如果真的被買通,那龍族公主也不會被困在院子裡出不來。
龍族公主的院子內外都設有結界,結界似乎不能進,也沒辦法出,翠竹不可能一直守在結界外,這天色尚早,龍族公主也還在寢室裡睡覺。
宋鼎鼎走到院子外時,天君的屬下正倚在院牆外的屋簷下,坐在蒲團上打瞌睡。
兩人手中皆拿著酒水袋,衣襟半濕,渾身都沾滿了濃鬱的酒氣,風一吹過,光是聞著味道都讓人醉了。
看來他們昨夜喝了不少酒,此時才會醉的東倒西歪。
宋鼎鼎不禁想起那日她來見龍族公主時,看守院子的兩名下屬都不在院子外。
他們皆是天族之人,已是仙身,不用進食五穀,根本沒有理由離開院子,更不應該醉的東倒西歪。
她猜測此事應該跟翠竹脫不了乾係。
若真是如此,那她剛剛的猜想或許沒有錯。
這兩人並沒有被龍族公主買通,隻是翠竹拿捏準了他們愛喝酒的習性,加以利用,這才能讓龍宮的人進來海島,又不被天君發覺。
她垂眸看向倒在牆簷下的兩個男人,想起宋家夫人剛才出門時叮囑過的話,心中頓時有了計劃。
宋鼎鼎脫掉了一隻繡花鞋,拾起繡花鞋,抬手向上一揚,正正好好落在了屋簷上方。
隨著繡花鞋落下,她走上前去,彎下腰推搡著喝得醉醺醺的其中一人:“大哥,你醒一醒!”
那人生的魁梧,在半醉半夢中睜開了眼,起初眼神還有些迷離,但畢竟是老酒蟲了,迷糊中看清楚宋鼎鼎的容貌後,立馬精神起來。
魁梧大漢扶著牆壁站了起來,他微微抬起下巴,半眯著眼睛看著宋鼎鼎:“喲,這不是宋家的大小姐嗎?”
他說話時,身子都在左右晃悠,但眼神中的不懷好意,卻是一丁點都沒減少。
宋鼎鼎心中嫌惡,麵上卻沒有顯露出半分:“我的繡花鞋被貓叼走了,你幫我找找……”
她話音一頓,指著牆簷上的杏粉色繡花鞋道:“啊,在那裡!我的鞋在牆簷上!”
海島上並沒有貓,因為龍族公主對帶毛的貓狗過敏,但他們才剛來海島上沒幾日,自然不會知道這種事情。
魁梧大漢聽聞這話,上下打量著宋鼎鼎,當視線落在她雪白的羅襪上後,嘴角的弧度越發明顯。
他們兩人守在院子外,她的繡花鞋被貓叼走了,但她隻叫醒了他一個人,而並沒有叫醒他的同伴。
他知道,修仙界的女子十分看重清譽,她此時雖然沒有赤露出腳,卻也跟露腳沒什麼區彆。
這小女娃子定是對他有意思,才會用這種方式接近他。若不然怎麼這麼巧,那繡花鞋剛好就掉在了他這附近,又被貓叼上了牆簷。
魁梧大漢越想越覺得是這樣,他看著麵容青澀稚嫩的宋鼎鼎,當下心中瘙癢難耐,也不曾多想,便張口應了下來:“好,你等著,哥哥我這就幫你拿下來。”
這結界是天君讓他們布下的,他們想要進出自然是輕而易舉,隻是那杏粉色的繡花鞋,剛好卡在了牆簷上,他進院子裡也夠不到。
他昨夜喝了不少酒,此時連走路都打飄,更不要提飛上牆簷了。
魁梧大漢剛剛落在牆簷上,腳底下一晃,嘩啦啦一陣輕響,三五塊牆簷上的琉璃瓦片,相繼墜了下來,砸在院子外的地麵上,摔得四分五裂。
繡花鞋跟著瓦片一起掉在了院子外,宋鼎鼎連忙撿起繡花鞋,穿了起來。
這動靜實在不小,將失眠到半夜,好不容易睡著的龍族公主驚醒,她驚聲喊道:“誰?!”
魁梧大漢左右晃悠了兩下,好不容易穩住身體,卻又被龍族公主近乎刺耳的尖叫聲,嚇得腳下一滑。
他直接摔進了院子裡,許是這一摔,讓酒稍稍醒了一些,他想起龍族公主的碎嘴子,連忙掐訣準備從結界中離開。
但他還是慢了一步,龍族公主已經透過半掩著的窗欞,看清楚了他的衣著。
又是一聲帶著怒氣的尖叫,響徹雲霄,宋鼎鼎並沒有離開,見魁梧大漢罵罵咧咧地從院子裡走出來,她抬手往自己腿上扭了一下。
眼淚瞬時間充盈了眼眶,她一邊向後退著,一邊厲聲嗬斥道:“離我遠一點,彆碰我!”
說著,她腳下微微踉蹌,不知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狼狽地倒在地上,卻仍不忘麵帶驚恐的向後退著。
魁梧大漢被她突然的動作,整的有些發懵,他剛想說些什麼,身後遠處已是傳來一道徹骨冰寒的嗓音:“你們在做什麼?”
這是翠竹的聲音。
宋鼎鼎像是看見了救星一般,抬起濕漉漉的眼眸,指著那魁梧大漢道:“他,他下流!”
說話間,她實在太過激動,以至於被口水嗆了一下,隻能一邊咳嗽,一邊斷斷續續補充道:“我來找夫人取書信,誰料看見這色胚子喝醉了酒,竟是趴在牆簷上,偷窺夫人的睡顏……”
她說的婉轉,但翠竹卻明白了她想要表達的意思。
如今天氣正是高爽之時,龍族公主不喜歡憋悶,以往睡覺時,都會將窗戶打開半截,讓空氣變得更加流暢。
白日裡龍族公主會穿著得體,可一到了夜裡睡覺時,便會脫得隻剩下一身薄薄的褻衣,輾轉反側之間,難免會將身體的曲線勾勒得淋漓儘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