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個鼎(1 / 2)

宋鼎鼎突然覺得有些看不懂裴淵。

自打他與裴名相見後,他便對裴名表現出異常的熱情,哪怕裴名對他冷淡,他也依舊拿著自己的熱臉去貼冷屁股。

看起來,他似乎想竭儘全力,去彌補天族對裴名造成的傷害。

可既然如此,裴淵為什麼要幫她離開?

裴淵幫了她,又能得到什麼?

宋鼎鼎想不通,但裴淵說的這個辦法,並非不可行。

如今的她,急切地想要離開這裡。

原本她還可以冷靜的思考,可在白綺來過後,那些話像是魔音入耳般,止不住地往她的腦子裡鑽。

──裴名原本就喜歡你。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情蠱本就沒有效果,他愛你也並非是因為情蠱。

裴名可以不給她留一絲希望,將她推進深淵。

他也可以徹頭徹尾的利用她,從未喜歡過她分毫。

若是如此,最起碼宋鼎鼎還能冷靜地,將自己抽離這段失敗的感情。

裴名將事情做得越絕,她便越能快刀斬亂麻,不留任何念想的離開這裡。

可現在白綺卻告訴他,裴名喜歡她,或許並不是因為情蠱。

這像是將溺水的人已經放棄了掙紮,就在她將死之時,有一隻手將她拖上水麵,給了她一口空氣。

倘若她能就此獲救,便也罷了。

然而,她早已知曉最後的結局,將是自己被溺死水中。

那這口空氣對她來說,便猶如生的希望,並不仁慈,而顯得極為殘忍。

宋鼎鼎寧願他從未愛過自己,這樣才能說服自己不留餘地,也不留一絲念想。

她收回思緒:“我魂魄出竅後,裴名體內的情蠱會失效嗎?”

裴淵與宋鼎鼎第一次接觸,便知道她是個極為謹慎的性格,他本以為宋鼎鼎會質疑他的話,或者追問他為何要幫她。

他甚至已經想好了,該怎麼回答她的質問。

可她卻沒有像自己預想中的那樣,去追問什麼,她隻是問他,裴名體內的情蠱會不會失效。

裴淵如實道:“我對這蠱蟲之道並不了解,可情蠱消不消失,又有什麼關係呢?”

“倘若情蠱還在,對你豈不是更加有利?”

雖然宋鼎鼎沒有問,但是裴淵還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我並不想傷害裴名,隻是感情這事,勉強不得。”

“我似乎一開始就虧欠他許多,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償還,或許也沒有機會,能再彌補什麼。”

“我唯一能幫他做的,便是讓他認清自己的心。”

見宋鼎鼎依舊沉默,裴淵笑著道:“你這般執著於情蠱,倒像是悶著頭走進了死胡同。裴名不願意放過自己,你又何嘗不是呢?”

她實在沒有心思聽他說教,直接問道:“混元鼎在哪裡?”

他輕咳了兩聲,瘦弱的身子跟著顫了顫,抬起頭看向遠方:“那混元鼎藏在何處,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對於裴淵這打啞謎似的回答,宋鼎鼎蹙著眉頭,正想再追問兩句,身後卻是傳來了腳步聲。

坐在樹上的裴淵,朝著她身後的方向看去,笑吟吟道:“你瞧他急得,連鞋都穿反了,好像我會吃了你似的。”

宋鼎鼎聞言,身形一頓,緩緩轉過身子,朝著他說的方向看去。

她剛轉過去,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眼前的事物,便落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裡。

裴名緊緊的擁著她,雙臂猶如鐵箍一般,仿佛隻要他一鬆手,她便會消失不見。

宋鼎鼎被勒得有些喘不過氣,她想要推開他,一抬頭,卻有水珠一滴滴滑落在她的臉頰上。

恍惚間,她還以為裴名急得哭了出來。

直到宋鼎鼎定住神,才注意到那水珠是從裴名的頭發上滴下來的。

他來之前,應該是在沐浴,月銀色長發濕漉漉垂在身側,一綹一綹似是覆霜雪,滲著些微微的涼意。

正如裴淵所說,裴名來得太過匆忙,連腳上的兩隻鞋都穿反了方向。

宋鼎鼎看到這一幕,有些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她扯了扯嘴角,輕拍著裴名的手臂,示意他將自己放開:“我喘不過氣了。”

聽到她略顯沙啞的嗓音,裴名微微鬆了些力度,目光不善地抬起頭,看向坐在樹上的裴淵。

裴淵到底曾經是天族戰神,不管裴名布下怎樣的結界,他都有能力花費時間解開。

裴名這兩日為了籌備大婚之事,並著換心前的準備,忙得抽不開身。

總之裴淵跑不出神仙府,他便也沒再花心思在裴淵身上。

倒是沒想到,宋鼎鼎會在這裡與裴淵碰上麵。

他輕瞥了裴淵一眼,便收回視線,看向宋鼎鼎:“跟我回去。”

她沒有反抗,也沒有掙脫,隻任由他牽住自己的手。

即便沒有對視,她也察覺到了裴名的慌意。

她不知道裴名到底在慌亂些什麼,就像她不能理解裴淵剛剛對她說的那句──裴名不願意放過自己,你又何嘗不是呢。

裴淵不懂,正是因為她想要放過自己,才會想儘一切辦法逃離這裡。

隻有逃到一個沒有裴名的地方,她才能原諒自己,放過自己。

宋鼎鼎任由裴名牽著她的手,朝著裴淵相反的方向,越走越遠。

她感覺他的手很涼,涼到近乎僵硬,偏偏病態的蒼白下又藏著一抹詭異的血紅色。

那是他的血管,不是青色也不是紫色,而是妖冶奪目的血紅色。

即便剛剛換過血,他的身體也是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他的所作所為,明明那麼可恨,卻讓宋鼎鼎恨不起來,隻覺得內心一陣無力。

除了逃避,她再也想不出其他能讓她坦然麵對他的方式。

“彆再去見他了。”

他低沉的嗓音,打破了死寂般的空氣,也喚回了她的思緒。

宋鼎鼎斂住眸光,低低應了一聲:“嗯。”

經過今日,她便是想去見裴淵,裴名也會想儘辦法不讓她見到裴淵,既然如此,她何必再與裴名多言。

她垂下眸子,腦海中思考著裴淵口中混元鼎的下落。

──那混元鼎藏在何處,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她怎麼會比裴淵更清楚混元鼎藏在哪裡?

宋鼎鼎細細搜尋起,混元鼎最後一次出現在自己腦海中的記憶。

她兩次通過吞龍珠穿越回過去,但第二次穿越回過去,時間順序卻是被打亂的。

那一次,她先是回到了黎枝還在的時候,她被白洲收進了混元鼎中,而後跟在裴名身旁伴隨了大半個月。

在黎枝死後,裴名臨走時,將她從混元鼎中放了出來。

然後她通過吞龍珠,又穿越回了裴名被囚禁在地窖裡的時候。

隻可惜她沒能救出裴名,反而還將自己搭進了翠竹手中。

翠竹也像是白洲一樣,將她收進了混元鼎裡。

若是按照事情發生的時間來看,裴名被囚禁在地窖在前,黎枝慘死在後。

因此,那混元鼎最初在翠竹的手中,而後才不知怎的,流落到了白洲手裡。

也就是說,混元鼎最後出現的地點,在黎枝的院子裡。

倘若如此,在黎枝逝世後,是黎畫打點料理她的後事,那院子也都是黎畫所收拾。

混元鼎現在很有可能在黎畫手裡。

一想起黎畫的名字,宋鼎鼎便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那日先是聽到了情蠱的真相,然後又親眼看到顧朝雨跳火山身亡,她一時失去理智,便口不擇言地道出了真相。

事後冷靜下來,她不禁開始後悔。

對於黎畫來說,裴名算是半個將他從泥潭中拉出來的人。

更何況裴名和黎畫之間,還有神仙府的契約作為阻礙。

不管裴名當時結束黎枝的性命,是為了幫黎枝解脫,還是存有私心,對黎畫都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她努力的想要逃離這一切,或許也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黎畫。

就像是白綺所說的,黎畫並不是完全有意欺瞞她。

至少當時他教她劍法,毫無保留的將所有劍術傾囊相授時,他定是將她當做了徒弟,而並非是裴名要獻祭的獵物。

若是說起欺瞞,她知道黎枝是被誰殺死,可她也從未告訴過黎畫這件事。

這般算起,她跟黎畫也是半斤八兩,各有苦衷,她又有什麼立場去生黎畫的氣呢?

“鼎鼎……”

身側傳來裴名的嗓音,她下意識地應了一聲,抬起頭來,卻看見正前方,墊著一隻蒼白寬大的手掌。

而他的手臂後,便是漆紅的長柱。

宋鼎鼎愣了一下,聽見他道:“走路時,看著些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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