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又拿出三針管藥劑,一劑紫色的,像是之前圍觀手術使用的麻醉劑,剩下兩劑是程度不同的藍色。
假如按照封岩的描述,後麵兩藍色針劑應該是基因治療的靶細胞,可能是生殖細胞,也有一定幾率可能是體細胞。
根據醫藥的神奇和奇跡醫院的可怕,是生殖細胞的可能性大於體細胞。
三劑依次注射入體。
紫色藥劑注射後,葉一帆瞬間門連眼睛都動不了,但腦子裡很清醒,兩針藍色藥劑注射後,身體逐漸出現一種麻麻熱熱的感覺,還有點癢,卻無法伸手去抓。
她感受到自己被緩緩送入設備。
一開始設備內有不刺眼的燈光。
葉一帆不知道主體設備結構,但她在可視角度內,看見了許許多多可平移、轉彎、180度旋轉、360度旋轉的探測器,這些探測器鏈接設備外的圖像顯示和計算機係統,能將設備內的情況一一記錄。
至少不開刀。
葉一帆還在慶幸時,設備內的燈光一下子滅了,伸手不見五指,像是被關小黑屋。
四周除了機器咯吱咯吱的聲音,還有她自己撲騰撲騰的心跳聲和因緊張害怕刺激而重起來的呼吸聲。
不一會兒,身體開始發燙。
又過了一會兒,身體燙得受不了。
不是那種溫熱的感覺,更像是暴曬在陽光下,曬到蛻皮卻不能叫不能躲不能嚎的痛苦,非常非常痛;
很快,真的開始蛻皮了。
‘人體的軟組織包括軟組織皮膚、皮下組織、肌肉、肌腱、韌帶、關節囊、神經、血管等’@1,脫皮的甚至有皮下組織和一些毛細血管,主血管也很危險。
葉一帆察覺到真脫皮不是因為第六感,而是額上的血液流下來了。
視角範圍內已有了血色,入目一片紅,她能夠想象自己此時的模樣,軟組織去除,能夠看到身體內的血管,可怕到嚇人。
痛嗎?
非常痛。
痛到麻木。
麻木還痛。
一痛更比一痛高。
葉一帆沒有生過孩子,但她覺生孩子,或者被燒傷那麼的極致痛苦,也未必比得過這種。
痛的想要死掉。
多少次都想放棄。
但多少次都在放棄邊緣掙紮回來,她從來也不知道人類的求生欲竟然有如此長。
葉一帆生理性眼淚嘩啦啦地掉,衝洗的鮮血像是在流血淚,或者她這個樣子,看上去更像是可怕的女鬼。
不知過了多久。
反正她認為很久,除了皮膚的痛苦外,身體左上腹,也就是胰腺的位置突然開始了刮心痛,在某個時間門段,甚至戰勝了渾身上下皮膚的痛苦。
葉一帆嘗試著回憶從前,快樂的、憂傷的、平淡的、舒服的、悲傷的、學習的,能想到全過濾了一遍、兩遍、三遍……
記憶中最多的角色是她的父母,其次便是弟弟,還有在整形醫院認識的幾個有過命交情的小夥伴們。
除了記憶,也曾背書嘗試,那些記憶裡的醫學知識,複雜的、簡單的,財務學知識有時候也混入進去。
她時常因痛苦回憶中斷,又強迫自己陷入回憶,企圖從記憶中獲取勇氣。
漸漸地,痛苦開始減弱。
或許是葉一帆痛到麻木,直到皮膚的痛苦消失,她才敢慶幸這是真的,腹部的痛也在一點點緩解中。
又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門,反正很久。
葉一帆恢複了知覺,營養艙被緩緩推出了主體設備,營養艙內的液體比一開始多了許多,不再是淡黃色,而是深紅色的,那些都是她身體內流出來的——
仿佛與死亡擦肩而過。
葉一帆從艙內爬出,兩條腿有點軟,差點沒支撐住。
手術間門接了水管,冰涼的水,不帶熱度,也將就清洗了一番。
傳聞中的冰肌玉骨暫時並沒有出現,什麼白皙水嫩看不出來,包括臉在內渾身上下皮膚紅通通的,水泡多了還有點皺。
非但不漂亮,算得上醜。
怎麼比喻呢?
就像剛出生的嬰兒一樣,除去沒被擠過。
葉一帆也不失望,甚至很開心,至少這一次——她活下來了。
活著萬歲!
換上一件乾燥的藍條紋病服,抽了兩針管血,葉一帆迫不及待離開了這個不下於地獄恐怖的手術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