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庭一看就不是個會低調的人,但是這麼一個本身有實力,又不低調的Omega,怎麼可能在這次自己見到他之前一點信息都沒有。
他這個人和他的裝備,簡直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
但吳諾均明白,這是不可能的。
那天玩鬨回去之後,吳諾查了鬱庭這個人,他不清楚鬱庭的籍貫,隻能按照名字來查。
鬱姓並不多,叫鬱庭的Omega就更少了,但星際八千多億人口基數太過龐大。按照身高的第一性彆篩選過後,還有近五萬的鬱庭。
這個數量不是吳諾均一個人就能排查完的,而且吳諾均還不清楚鬱庭到底是真名還是假名。
“應該是真的。”吳諾均喃喃自語,像鬱庭這種驕傲到有些怪異的性格,也許無法接受自己頂著彆人的名字。
而另一邊的鬱庭終於等來了葉養南的消息。
“所以,你的老大要見我?”鬱庭看著半透明虛擬屏幕的葉養南投影,對於這一結論並不意外。
“是的,他明天會親自過來,如果方便的話,我們希望您能夠暫時卸下您的機甲。”葉養南用的都是敬稱,主要是他們首領在看完兩段錄像之後,相當認真的表示自己要親自會會這位天才。
葉養南偶爾衝動,腦子不好使,但是大是大非上他還是拎得清的,不然他怎麼可能坐上小首領的位置。
所以他雖然不懂自家首領為什麼會想親自過來,但這些也不是他該問的。
“不方便。”鬱庭搖搖頭給人拒絕了,“失去了機甲我就失去了防護,我的體能並不算高,到時候無論你們對我做什麼我都無法反抗,我可是個Omega。”
“這是你們的地盤,說實在的我無法完全信任你們。”鬱庭不可能卸下自己的機甲,這是他保命的家夥。
鬱庭本身體能不行,把機甲扒了,那在他看來跟自殺沒有區彆,至於精神力控製,他確實能夠做到,但如果他附近有自動機械性武器怎麼辦?
他的肉身不防激光。
“我也可以承諾,隻要你們不對我動手,我就不會讓這身機甲成為你們老大的威脅。”鬱庭說完又加了一句,“這是我的底線。”
葉養南一臉糾結的皺起了眉頭:“我先把你的要求跟上麵的人反應一下。”
鬱庭朝他揮揮手,葉養南說完一句“再聯係”之後就掛斷了通訊。
鬱庭聳聳肩,而後看向自己麵前低頭在鼓搗光腦的明梵:“你弄了得有一個小時了吧?在乾嘛?”
“查那個吳諾均。”明梵伸手在自己麵板上點了兩下,讓麵板轉向鬱庭的方向:“他確實和一個兩百七十多的Alpha在一起過。”
“你在八卦?”
“我在確認消息的準確性。”明梵繼續道,“他遇到那個Alpha的時候正好是他二十歲的生日。”
“他們在一起了十年,然後那個Alpha死亡了,死亡原因是被刺殺。”
“等等,你剛才說刺殺?”鬱庭疑惑的歪了歪頭,“他是什麼大人物?”
“我隻找到了一張照片,但是這張照片有些特殊。”明梵將麵板翻到那張照片,“如果是普通人,那大概率不會認識他,他是基因計劃中的成員,我見過一次他們成員的大合照,他我記得尤其清楚。”
“因為他是個極端派,他希望融合人和蟲族的基因,讓人類變成有思想的蟲。”
照片裡的人已經有了白頭發,笑的和藹,而吳諾均也在笑,靦腆帶著緊張,就像他現在那樣。
鬱庭嘶了一聲,而後居然點點頭:“確實有這個可能性,但很難平衡。”
“是的,但是這位研究人員借用自己身份的便利,對監獄裡麵的罪犯做了實驗。”明梵說到這裡,眉頭皺的死緊,“直到後來有罪犯發生變異,就像是被蟲產卵過的宿主那樣,徹底蟲化,殺死了監獄大多數的罪犯,差點逃出來。”
“你們監獄沒有管製?”鬱庭詫異。
明梵搖搖頭,“不是我們監獄,每個星係的法律都是不一樣的,他所在的星係法律相對不完善,他做實驗的地方是一間私營監獄。”
“哇哦,私營監獄。”鬱庭感慨了一句。
“很離譜。”明梵知道鬱庭的意思,“更離譜的是,我們碰上了他的情人之一,而不久前這位情人剛被一個疑似保留理智的變異蟲族綁架。”
“這一切剛好發生在我死後,看葉養南他們的反應,這兒之前應該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
“但是吳諾均在這兒工作有很長一段時間了。”鬱庭補充,他一手托著自己的下巴,“如果你猜的是對的,那麼他們肯定早就開始準備了。”
吳諾均給他們說這些的時候大概會想到他們回去查他的照片,但估計想不到明梵還活著,而明梵曾經有權限查看這些機密的文件。
“我本人不太相信巧合。”鬱庭又說,“你覺得我們真的就能恰好撞上這位研究員的情人?”
死亡星係確實是個做秘密實驗的好地方,但是真的就那麼恰好,被鬱庭他們給碰上了?
同一個星球?同一座城市?
明梵也知道,他的表情愈發難看:“更有可能是這些所謂的研究員已經分布在死亡星係各個星球甚至是城市了,不止一個。”
“他們想要殺死你,大概是你的存在妨礙到他們了吧。”鬱庭笑道,“相比於他們,你可能太正直了。”
“算不上正直,我隻是不喜歡‘人人平等’變成一句徹底的空話。”明梵歎了口氣,收回了自己的麵板,“起碼在人格上得是平等的。”
他大概知道為什麼他會被昔日的同僚背刺了。
明梵的影響力太大了,而人類聯盟的“基因改造”計劃一直都沒有擱置過。
他們想要融合蟲族基因,並不是為了提高人的各方麵能力,事實證明,蟲族的基因放在人的體內肯定會變異。
所以他們在嘗試讓人被蟲族寄生的時候保有理智,讓這些被寄生的人類成為反向臥底。
在這之前實驗都是在動物身上完成的,並不順利。
因為蟲族就像一個龐大的個體,低階蟲族對高階蟲族絕對順從。他們上下之間是有精神鏈接的,高階蟲族就是那個“主腦”。
一旦被寄生的宿主擁有了自己的意識,就相當於單方麵切斷了“控製中心”和“站點”的聯係,會被蟲族視為異種,而異種是會被抹殺的。
明梵他們這一派堅決的反對用人來做這個實驗,所以明梵被“乾掉”了。
“但是恕我直言,這時候還在談人格平等的你更像個怪胎。”鬱庭提醒明梵。
“我知道,隻是……”明梵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描述,最後隻能說出一句,“隻是那些人他們是人。”
鬱庭沒有說話。
“也許這個實驗能夠成功,但那些‘誌願者’甚至對此計劃不知情。”明梵垂下頭,雙手放在膝蓋上,坐的像個學生,“我們能夠成為受益者,然後感謝這些誌願者們無私的奉獻。”
“這一切看似很美好,唯一的問題就是沒有問過這些誌願者的意見。”
“他們以為自己被感染了,被人抓去實驗室記錄數據,等待他們的隻有絕望和痛苦。如果這一切成功了,人們會歡欣鼓舞的給他們立碑,在他們的紀念碑前麵唱頌歌,歌頌他們的偉大。”
明梵又抬眼看向鬱庭:“他們都不知道,因為他們已經死了,他們以為自己是被蟲族感染的,但其實他們的生命是被同類給剝奪的,偉大嗎?他們可能並不想要這種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