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我的胳膊廢了啊,這是右胳膊,我從小練刀,胳膊廢了,我還練什麼刀?我是廢人了,留下這條沒用的胳膊又有什麼用,全都廢了吧!”王雙喜眼中有恨,是恨傷他的人,也是恨自己。他五歲練刀,練了二十年,現在他的胳膊廢了,掄不起刀了,他沒有用了。
“雙喜,天無絕人之路,你想開些......”許安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勸了,他們都是武人,行動多過言語。
“許安叔,路友叔,雙喜哥,阿治哥,你們知道楊副使是怎麼死的嗎?”五人之中年紀最小的蝦頭說道。
蝦頭叫崔小傑,隻有十六歲,去年頂了親戚家的襲職進了飛魚衛,楊捷見他機靈,就把他留在身邊了,頂著護衛的名頭,其實做的大多都是跑腿的差使。
四人皺眉,不知蝦頭為何有此一問。
“是讓人一箭射中眉心死的啊,我們都看到了。”
雖然屋裡隻有他們五個人,蝦頭還是下意識地四下看看,聲音壓到極低:“雖然副使不會泅水,可若不是楊世子把他托到水麵上,他或許是死不了的。”
“蝦頭,你彆胡說,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年紀最長的許安沉聲說道。
“許安叔,我沒有胡說,劉靜中箭後鬆開了副使,副使掙紮兩下就沉了下去,那時岸上的箭像雨點似的射過來,我立刻潛進水裡,想去救副使,可是楊世子先我一步潛了過去,我親眼看到他從水下托起副使,副使的腦袋剛剛露出水麵,就中箭了。”
當時的情況大家一起經曆的,他們拚死從火海裡逃出來,護著楊副使和楊世子,拚命往岸上遊。楊世子會遊水,可是楊副使沒有水性。幾人中以劉靜的水性最好,他拖著楊副使向岸上遊去,可是他們都沒有想到,岸上還有埋伏,箭如雨下。當時大家忙著躲避羽箭,聽到劉靜的慘叫聲後,才知道劉靜已經中箭,再然後,就看到楊副使也中了箭。
可是,是像蝦頭說的這樣嗎?
楊副使之所以會中箭,是因為楊世子在水下把他托了起來。
“副使畢竟不會水,也不能在水下待著,或許楊世子一時慌亂,沒有想到那箭恰好就射過來吧。”許安囁嚅地說道,這種事情還真的是不知該如何來說,無論怎麼說,好像都不對。
“怎麼可能!”路友是個暴脾氣,聲音大得嚇死人,許安連忙捂住了他的嘴,路友使勁甩開他,強忍著壓低了聲音,低吼道,“這種事情,若是我想不到,那有可能;你們想不到,也有可能,但是楊世子是什麼人?他能想不到嗎?”
是啊,楊錦程是什麼人?隻要是和楊錦程打過交道的,誰敢說這種事情是楊錦程想不到的?
平日裡最蔫的阿治也小聲嘟噥:“可不是嘛,楊世子怎會不知道那個時候冒出頭去,是一定會中箭的,他自己怎麼不把腦袋探出去呢。”
楊錦程雖然也受傷了,可卻非箭傷,而是魚雷炸船的時候,被船上的碎片擦傷的,雖然也要好生將養,可是卻沒有傷筋斷骨。
“大家都彆說了,無論如何,副使都是楊世子的嫡親叔父,即使當時真是楊世子在下麵把副使托上去的,那也是無心之舉,大家不要再提了。”許安一向老成持重,他想得很多,這種事非但不能提,而且最好全都忘了,就當沒看到沒聽到。
“可是楊世子現在懷疑到我們頭上了,副使又不是我們害死的,我們做錯了什麼?雙喜哥還受了重傷,我們是不說了,可是楊世子還會說,過幾日京城的人來了,楊世子會把副使的死推到我們頭上吧,那我們怎麼辦啊,我隻有十六歲,我還沒有娶媳婦,我不想死啊。”蝦頭說著說著,就沒骨氣地哭了起來,他尚未及冠,還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