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外麵就響起房東大娘的聲音:“姑娘,怎麼這會兒趕路啊,天黑前找不到宿頭的。”
重又趴在窗戶前偷看的芳菲跑了過來:“小姐小姐,那誰誰要走了。”
“嗯,我知道。”沈彤說道。
“小姐,她死乞白咧跟我來到這兒,怎麼你來了,她就走了呢?”芳菲不明白。
沈彤笑著拍拍她的腦袋:“傻孩子,你不是不喜歡她嗎?她走了還不高興嗎?”
是啊,那個討厭的春鵲,不,是梅勝雪,她走了當然高興了。
芳菲咧開嘴,笑得沒心沒肺:“那她是要去哪兒?”
“京城。”沈彤說完就躺在炕上,她其實是笑不出來的。
她望著頭頂的承塵,承塵還真是承塵,上麵積了一層灰塵。
沈彤忽然心灰意冷起來。
千辛萬苦,她來到京城,可是那個人卻不是阿娘,阿娘在哪兒,究竟在哪兒。
按照前世的進程,她是在十三年後見到阿娘的。
那時阿娘是個瘋瘋癲癲的老婦。
十三年後,阿娘在京城。
可是現在阿娘在哪裡?
還有那個人,她在哪兒?
從陶家到柳家灣,再到京城,一路而來,她沒有見過那個人,她和那個人再也沒有過絲毫交集。
或許就在自己在陶家醒來的那一刹那,這一世的很多事情就已經改變了嗎?
她沒有喝下寒食散,沒有被抓進死士營,她的命運已經改變。
那個人呢?也同樣改變了嗎?
沈彤的腦海裡浮現出那個小女孩的樣子。
前世墜下懸崖時,她想起了阿娘,也想起了那個小女孩。
後來摔得支離破碎的她被滅燈師傅從穀底救起,她躺了整整半年才能走路,但是一條腿殘了,就連化緣用的飯缽,也要雙手才能捧起,單手根本拿不起來,她已經成了廢人。
那時她就記起了那個小女孩,她想起那是誰了。
因為那張臉對她而言太熟悉了。
八歲時她失憶了,她所有的記憶是從八歲開始的。
八歲之後,她唯一熟悉的小女孩隻有一個人。
就是辛五!
蓉娘帶到柳家灣的小女孩是辛五,野豬嶺小王莊黃寡婦的女兒,從小養大,等待有朝一日給她當替身的女孩,是辛五!
可是她不知道為什麼後來辛五也去了死士營,她記得她在死士營醒過來時,床邊坐著一個小女孩,那是辛五。
剛進死士營時,因為寒食散的緣故,她纏綿病榻整整一年,除了大夫,隻有辛五來看她,辛五每次都會給她帶一個果子,果子紅紅的,甜甜的,咬一口甜到心裡......
沈彤坐起身來,她想她可能知道母親在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