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蹙起好看的眉頭,嗔道:“江媽媽,那些人搶了騾馬,你把他們打跑了,咱們怎麼趕路啊。”
那婦人聞言,皺起眉頭,埋怨道:“你怎麼不早說。”
說完,麻利地穿上鞋,便追了出去。
小姑娘坐在炕上衝她喊道:“你忘了拿刀了!”
遠遠地傳來那婦人的聲音,倒似是已在十丈開外:“不用刀也能結果他們。”
空氣裡依然彌漫著血腥的味道,楊蘭舒的牙齒咯咯作響,小姑娘關心地問道:“師太,你冷嗎?”
楊蘭舒這才意識到,她不但牙齒在打顫,就連身體也像篩糠一樣抖個不停。
“我不不冷。”她剛一開口,便覺得腹腔內一陣翻滾,也不知道是血腥味令人惡心,還是她過於緊張,她想吐,很想吐。
“我知道啦,師太一定沒有見過血吧,不用害怕,隻是剁手,不是殺人,要不師太你睡一會兒吧,外頭的人應該不少,江媽媽要費些功夫才能全都殺光,咱們彆等她了。”
說完,那小姑娘竟然就躺下了,拉起被子,真的要睡覺。
楊蘭舒如同置身冰窟之中,她見過血,她也見過殺人,隻是她沒有見過這樣的殺人,她其實早就不怕了,她親眼見到她的親信們一個個死在真定五大營的亂箭之下,她看到毛太後被人一箭射死,她甚至看清了射死毛太後的是什麼人。
是毛太後的親哥哥!
忽然之間,這些日子以來,她沒有去想,或者來不及想到的事,此時此刻全都想起來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想起來。
或許是這大半年來,她刻意地不去想大相國寺的那場殺戳,她以為不去想了,就能忘記那些鮮血,就能當作那一切沒有發生過。
可是那終究都是發生過的事,就如楊家,終究是倒了。
她沒有像小姑娘那樣躺倒睡覺,她緊靠著肮臟冰冷的牆壁,幾隻斷手就在炕下她一眼看到的地方,她渾然不覺惡心,也不再想吐了,她終於平靜下來。
想要活下去,苟且偷生是不行的,就要像這對母女一樣,做強者,這是一個隻有強者才能生存的世界。
她閉上眼睛,倦意湧上來,她睡著了。
忽然,一隻手掌落在她的肩膀上,楊蘭舒猛的睜開眼睛,麵前站著的是小姑娘的母親。
不,她不是小姑娘的母親,剛剛,楊蘭舒聽那小姑娘稱呼她為“江媽媽”。
“你”楊蘭舒一時不知說什麼。
江婆子臉色平淡,說道:“我們現在要趕路,師太和我們一起走嗎?”
楊蘭舒用眼睛的餘光瞟一眼窗外,天色依然是黑的,院子裡掛了一盞馬燈,慘淡的燈光透過打開的窗子照進來,竟然多了幾分陰森。
“走,一起走。”楊蘭舒掙紮著坐起來,雙腳剛剛落到地上,便覺得踩了什麼,她想起地上的斷手,咬緊牙關,顫抖著身子從斷手上踩了過去。
外麵站了十幾個人,楊蘭舒認出來車老板和車把式都在裡麵,還有幾個是和她們同車的人。
車老板看到江婆子,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忙道:“女俠,咱們快走吧,真仙教的人沒見到他們回去,說不定還會再來。”
江婆子嗯了一聲,問道:“全都處理乾淨了?”
車老板點點頭,道:“都按您吩咐的埋了,就是那幾個婦人,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