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德華看向馮燁時,笑容凝在了臉上。
他看到馮燁正傻乎乎地看著他的阿娘。
他伸手在馮燁的眼前晃了晃:“阿燁,阿燁!”
馮燁如夢初醒,低下頭去,藏起眼中的濕意,再抬頭時,他的臉上都是笑意,那是發自肺腑由裡到外的笑容。
他沒有想到,千帆過儘的來世,他會在這裡重逢故人。
不,這是他的親人,與他血濃於水的親人。
隻是不同的,這位親人沒有了鳳冠霞帔,珠光寶器,她隻是南方小鎮上的秀才娘子。
馮燁知道,許德華的阿娘是一位女先生,無論是大戶人家的太太,還是市井小戶的娘子,提起許德華的阿娘都會誇上一句:那可是位真正有德有才的女子啊。
馮燁心裡那一丟丟的糾結,忽然就舒展開了,如同被熨鬥熨過一樣,平平展展,舒舒坦坦。
十六歲時,馮燁中了武秀才,許德華也考中了秀才,隻不過不是武秀才,而是文秀才。
三年後,馮燁又和許德華一起,雙雙考中了舉人。
又三年,馮燁和許德華,在牛師傅的帶領下,一起去了京城。
那一年,馮燁二十二歲,高中武舉第一名,被當朝天子欽點為狀元。
許德華則是文舉傳臚。
交陽府同時出了一位武狀元和一位傳臚,在京城一時傳為佳話。
許縣丞已經乞骸骨了,但是他年輕時曾在京城讀書,以前的先生如今已經是書院的山長。
馮燁和許德華進京後,便一直住在書院裡,如今他倆金榜題名,書院也跟著風光起來,每天登門拜訪的人絡繹不絕.
許德華初時得意洋洋,馮燁告訴他:“我們沒有背景沒有祖蔭,一切都是自己努力得來,金榜題名隻是一切初始而已。”
許德華幼承庭訓,隻是少年心性,一時被迷了眼而已,聽到馮燁這樣說,他頓然醒悟,接下來的日子,他更加謙虛,更加沉穩。
一日,小廝送進來一張拜帖,馮燁看了一眼,眉頭輕蹙,許德華接過來一看,說道:“姓蕭?”
拜帖上的名字叫蕭睿。
許德華皺眉,道:“這個名字我好像聽說過。”
“梁國公世子,臨潼公主的長子,蕭睿蕭長風。”馮燁說道。
雖然交陽是小地方,可是也能買到邸抄,這些年來,馮燁沒有錯過任何一份邸抄,是以朝廷裡的大事他都能知曉,而前世那些曾經在他生命裡出現,而他無緣結識的人,他也一直都在留意。
比如蕭韌,比如臨潼公主周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