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逼迫(2 / 2)

李儋元看著她似乎想說些什麼,卻一句話也沒說出口,安嵐歪著頭看他,看的脖子都酸了,最後隻收到他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然後那股藥香便從身邊擦過,直到飄遠至幾不可聞。

安嵐莫名的聳聳肩,看了眼更漏便小跑著去了藏書閣。

國子監的藏書閣足有兩間校舍那麼大,大多數區域都被分門彆類,整理得井井有序。可有處堆放舊書的區域,來不及整理的舊書被落了層厚灰,還有的連書封都殘缺不堪,因為都不是什麼重要書籍,平時打理藏書閣的監事,也就偷懶將它們全堆在這裡,有空就來整理幾本。

現在,對著這堆連監事都頭疼的陳年舊書,安嵐捂著鼻子咳嗽了幾聲,開始認命地一本本拍去書上的灰,邊翻看內容,邊用白紙寫上類彆,再將它們放進該放的書格裡。

如此整理了一會兒,她也覺得頗有樂趣,這時她連翻了好幾本書,正挽起袖子,腳尖踮起,費力將一本書擱進最高的那排架子上。

可她踮得腳也酸了,手腕也發麻,那本書離書架還是總差上幾寸。安嵐正沮喪地想找彆的法子,突然有人從背後壓過來,溫熱的手掌從她手背滑上去,抽出她手裡的那本書,輕巧地擱在了架子上。

安嵐嚇得一個激靈,連忙將手縮了回來,自頭頂縈繞不散的男子氣息她再熟悉不過:曾經令她久久眷戀,如今隻讓她覺得恐懼。

可豫王替她將書放進去,身體卻半點不動,仍是將她壓在與書格間的狹小空隙裡,安嵐艱難地轉了個身,對上咫尺間那灼灼的目光,連忙將身體緊貼在書架上,冷冷道:“王爺可否讓我出去?”

豫王輕輕一笑,低頭道:“去哪兒?你還想跑去哪兒?”

安嵐突然生出股惱意,梗著脖子道:“王爺是不是太過逾矩了?”

豫王瞥了眼她露在衣袖外那截的手腕,白汪汪的,嫩的像塊剛磨好豆腐,他的眸光添了些幽深,手撐著書架,幾乎在她耳邊道:“再逾矩也比不過你。在慈寧寺讓為師足足找了兩個時辰,說說看,你想怎麼罰?”

安嵐大吃一驚,本能地往後一縮,瞪大了眼裝傻道:“王爺在說什麼,什麼慈寧寺?”

豫王看見她這副模樣就牙癢,以前隻當她是隻有趣的小狐狸,聰明又狡黠,漂亮又神秘,懂得若即若離地與他接近。他承認自己勾起了興趣,甚至是心癢難耐,那晚便想將她兜在懷裡好好寵愛。沒想到一不留神,竟讓這狐狸偷偷露出尖爪,背地裡爬到他肩上,差點被反咬一口。

他討厭這種被人欺騙的感覺,同時又生出股更旺盛的征服欲,甚至還有點兒竊喜感,既然她就他一心想要得到的謝家大姑娘,就再沒什麼事能讓他放手。

於是將臉繼續往下壓道:“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再裝下去。你坐侯府的馬車來聽學,隻需要與那車夫對峙,查一查行蹤就能明了。更何況那日太後宴請的貴女,隻有一位謝家小姐,根本就沒有什麼沈家小姐。隻怪我以前從未懷疑過你的身份,才讓你能輕易騙了為師。”

短短幾句話,讓安嵐內心震撼難平,裡衣都被汗濕。她不明白他怎麼會想到去查侯府的馬車,全怪自己太過疏忽,留下這麼大個漏洞。可麵前的空氣被那人掠奪的所剩無幾,令她腦袋裡混亂得難以思考,索性抬頭直視著他暗諷道:“王爺這般舉動,可不是為師之道。”

豫王未想到她在這般境地非但沒有害羞退讓,還能反唇相譏,笑容裡興味更濃,身體卻絲毫不讓道:“以後總要教教你,什麼是為夫之道。”

這句為夫正戳到她本以沉屙的傷痛,安嵐偏過頭,氣急反而笑起來道:“既然如此,我倒想問問王爺,您想娶的到底是謝家小姐,還是沈家小姐?”

豫王被她問得一愣,隨後又輕鬆道:“謝家小姐,沈家小姐,還不都是你一人。”

安嵐露出個諷刺的笑容,反正逃不開他的禁錮,反而懶得再躲,直直盯著他逼問道:“王爺不用裝傻,你若是真對我有意,總歸得讓我知道,在你心裡,究竟是更想要那個朝夕相處的沈小姐,還是能助你成大業的謝小姐。”

豫王未料到她說得如此直接,竟難得顯出絲尷尬,可他很快便恢複鎮定,歎了口氣道:“我不知道你猜到多少,可慈寧寺那次相遇背後雖有計劃,但我對你爹爹承諾過,隻要娶了你,必定會真心對你,許你一世幸福與安穩。”

就如同前世那般嗎?讓她如傀儡般活著,憑借他人施舍的寵愛度過一生。也許早逝反而是一種幸運,能讓她躲開往後的漫長歲月裡,逐漸被剝開的殘酷真相。

就像這一刻,他永遠也不會告訴她,如果自己不是那個他恰好要求娶的謝家小姐,他究竟準備如何對她。

安嵐胸口止不住地發疼,閉眼忍住翻湧的淚意,啞聲道:“王爺這般巧言令色,連情愛、婚姻都能當作籌碼來算計,怎麼配得到真心呢!”

豫王被這話裡的鄙夷激怒,一把捏起她的下巴,沉著聲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放手,你便嫁不得彆人。”

安嵐睜開眼冷冷看著他,他以為這樣便能脅迫到她,可他們曾做過一世夫妻,她太熟悉他的一舉一動,又怎會怕他。豫王被那目光看著愈發不舒服,橫下心想壓向她的唇……突然,外麵的樓梯上傳來個不大不小的聲音:“皇叔,你是不是在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