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 82 章(1 / 2)

“我來接我的妻子回家。”

那一刻,李徽覺得這滿屋的琳琅玉石, 鋪毯掛飾, 都不及少年的笑容刺目。

他捏緊拳冷哼一聲:“皇侄莫要忘了, 你們還沒成親。”

李儋元柔柔握著安嵐的手, 扶著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道:“辦不辦婚事, 她在我心裡早已是我的妻子。倒是皇叔你有沒有想過, 擄走侯府嫡女,囚禁侄妻,若是被參告到父皇那裡, 該領個什麼罪名?”

李徽看著安嵐溫順靠在那人身上, 胸口仿佛被人狠狠碾過。曾經他才是站在她身邊, 與她親昵偎依之人, 可現在卻隻能遠遠站著, 什麼都不能說, 什麼也不能做。

為靠近她而做所有的努力, 就成了強擄侄妻, 為常理不容, 為世人所唾棄。最諷刺的是, 這樁婚事還是由他做主向皇兄提出,何其可笑, 何其可悲。

可明明是他付出了那麼多,才讓她重新活過來。

滔天的恨意, 令他想立即將她搶回自己身邊, 可金哲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 連忙端了杯茶塞到他手裡道:“王爺今天受了驚嚇,先喝口茶吧。”

他的手死死按在李徽手背,用口型說了句:“莫要衝動,從長計議。”

李徽“咕咚咕咚”把那杯茶灌下,總算衝散了滿心的妒意,重新拾回清醒,才開始審慎現在的局勢。李儋元既然破釜沉舟逼他交出了人,自己這擄人的把柄就算落在了他手上,現在唯有把這關先過去,走一步算一步。

於是他把茶盞往旁邊一擱,道:“皇侄莫要說的那麼難聽,隻是謝侯爺將她托付給我,說他家長女小時候沒在府裡呆幾年,怕嫁入皇家後不懂規矩,讓我這裡的教習嬤嬤幫著教幾天。誰知你大張旗鼓地跑進來抓人,我怕引起誤會,就把她藏了起來。”

李儋元和安嵐互看一眼,都很佩服他能胡扯出這麼一大通鬼話,這時聽李徽又道:“這本來就是件小事,說到底也不過是件關起門來解決的家事。可皇侄若真要鬨到皇兄那裡,到時候汙了謝小姐的名節,傳出這種叔侄爭一人的醜聞,你猜你們的婚事還辦不辦得成?”

事關自己未婚妻子的名節,他篤信這位皇侄不敢追究這件事。

李儋元手撐著桌案,胸口起伏還未平複,表情辨不出喜怒,安嵐卻拉了拉衣擺站起走到他麵前,腰微彎下來,一臉恭敬道:“既然皇叔是為了教我規矩才接我過來,那麼還請皇叔備好馬車,送我們離開吧。”

她有意加重了“皇叔”兩個字,嘴角帶著抹笑,居高臨下就這麼看著他。那一刻,她像極了與他熟悉又仇視的死敵,知道怎麼才能戳中他的要害,無需費力就能讓鮮血橫流。而她就這麼冷眼看著,絕不會有任何憐憫。

李徽盯著她的雙眸染上赤紅,幾乎想要不管不顧將她拖回房裡,可金哲趕忙在旁大喊一聲:“謝小姐說的沒錯,就由我替王爺送小姐和三殿下上馬車吧。”

這時李儋元恢複了元氣,皂色靴底往地上重重一敲,低頭理著衣擺道:“你是什麼人?也配代我皇叔出麵嗎?”

金哲被氣得笑容都快掛不住,可這位的身份擺在那兒,隻得攢了一肚子憋悶不敢再作聲。

安嵐出了口氣,笑著將眼神挪開,灑金裙擺旋起,轉身麵向李儋元道:“皇叔不願就算了。阿元哥哥,我們回家吧。”

她幾乎迫不及待往李儋元身前走,李徽的眼神更添幾分陰沉,咬著牙道:“好,我送你們出去。”

於是院子裡的下人都看見,一對小情侶甜甜蜜蜜地出了門,後麵跟著黑口黑麵的“皇叔”,再加上一個暗戳戳看戲的蔣公公,場麵煞是精彩。

王府的馬車早等在了門口,李儋元扶著安嵐走上去,正撩袍想踩上車凳,旁邊的李徽卻突然靠近,用隻有他們兩人聽見的音量道:“記住,她還不是你的妻子。”

李儋元麵容不變,抬起下巴道:“遲早會是。”

李徽仿佛是笑著,可那笑容卻透出陰森,扶著李儋元的胳膊踩上車凳,在他進.入車廂的那一刻輕聲添了句:“那可不一定。”

車夫拉緊了韁繩吆喝一聲,棕褐色的馬蹄踩著塵土跑動,蔣公公識趣地坐在車夫旁邊,兩手攏在袖中,翹著腳哼起不成調的小曲兒。

李儋元從窗格往外看,皇叔還站在路中央,墨色的衣帶在風中飄起,如地獄閻羅身邊的渡鴉飛舞。馬車行出一段路,他卻一動不動盯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而那張向來儒雅的臉上,竟隱隱現出猙獰之色。

李儋元歎了口氣,靠回錦墊上道:“看來,他沒那麼容易放手。”

安嵐緊繃了多日的神經總算鬆懈,手繞著他的胳膊,他肩上道:“阿元哥哥,我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