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 114 章(1 / 2)

宣元十五年,成帝終究沒熬過夏初的那場叛亂。皇帝駕崩, 大臣們邊服著喪邊盤算, 下一位登基的,究竟是不是那個久病纏身, 卻在叛亂當日守住皇城最重要關卡的睿親王。

可真要算起來,三皇子的皇叔豫王,手上握的籌碼也不少, 在平叛當日也立下首功,許多大臣明裡不說, 其實暗地裡都是屬意豫王登基。若是他有心和這個皇侄去爭, 隻怕睿王沒法十拿九穩地坐上皇位。

這時,內閣大學士霍學仁挺身而出,代傳先皇口諭, 稱先帝在彌留之際,親口將皇位傳與三皇子。可和人們想象中的奪位大戰不同, 豫王似乎並不熱衷當皇帝, 麵對眾多大臣的舉薦, 隻說自己誌不在此, 將那個萬人爭搶的皇位拱手讓了出來。

可等到睿王登基後, 便稱自己病體未愈,每日上朝理政難免吃力, 下旨封豫王做了攝政王, 叔侄倆和和氣氣, 分理國事, 倒成了向來隻容得算計爭鬥的皇朝裡的一段佳話。

康帝繼位後,改國號為中啟,又將睿王妃封為皇後。雖說皇後是用來統領六宮的,可到了康帝這裡,就隻剩個空架子,因為新皇在位足足一年,無論是大臣們是反複勸諫,還是爭著將如花似玉的宗親嫡女往他身邊塞,康帝全都裝沒看見沒看見,後宮裡孤零零就放著一個皇後,偏偏皇後的肚子總不見動靜。最後連攝政王都被說動,在朝會上領著群臣苦勸,又呈上秀女畫卷,讓新帝早日選妃充實後宮,也好讓大越早立儲君。

據稱,這位向來內斂的新君當場就動了怒,重重按著龍椅的扶手道:“儲君?唯有皇後生下的才能叫儲君,其餘的人,要來也沒用。”然後他走了兩步,眯起眼對著豫王道:“朕好歹也還有一位皇後,皇叔這些年連個正妃都沒娶,說起來,朕可更替你著急。”他示意身邊的總管太監,抱著那堆畫卷全塞到豫王手裡,然後皮笑肉不笑地道:“不如皇叔就在這裡麵選一位,擇日趕緊把婚事給辦了。”

後來,那場朝會自然不歡而散。其實群臣們也覺得奇怪,為何每次談到讓豫王娶妻的事,這叔侄倆就會劍拔弩張,明明連江山都能共享,不過是娶媳婦兒的事,乾嘛弄得跟死敵一樣。

李儋元下朝後去了奉華殿看奏本,剛翻開兩本就覺得不對,他和安嵐呆得久了,對熏香的味道也辨得十分清晰,以往這裡都熏寧神的龍涎香,可今晚這氣味曖昧中透著旖旎,細聞之下竟是催.情的合歡香。

修長的手指凝在奏本上,臉卻立即沉了下來,抬頭果然發現身邊服侍的太監、宮女全們不見蹤影,屏風外映出個窈窕的身影,往內挪動幾步,明眸皓齒的美人兒穿著墨色的官袍,周身正經的裝束,卻掩不住羞怯姿態,尖下巴壓著衣衽,纖腰款款一扭朝他行禮道:“侍中女官沈逐月,今日第一天當值,還望陛下多多包含。”

李儋元抬眸往她身上一掃,問道:“是誰讓你來的。”

沈逐月偷偷瞥了眼這位年輕君主的容貌,立即壓著心跳低頭,嘴角沒忍住翹起個弧度道:“是臣的父親,右相沈書。”

李儋元從龍案後走出來,走到這位沈侍中身邊,才發生她這身衣服大有乾坤,手按著扳指冷笑了聲問:“你隻穿了一件官袍?”

沈逐月的臉立即紅透,她從小養在閨中,受得全是官家小姐的禮數教養,如今父親因為沈妃平步青雲,便想著靠她來穩固手中的權勢。畢竟這位新帝的後宮空虛,自己若能進宮當個妃子,再誕下一男半女,根本不用爭什麼,就能與皇後分庭抗禮。於是府裡的嬤嬤給她想了這個主意,說這皇帝就算再正經,好歹也是個男人,若有個未穿裡衣的美女站在麵前,寬大的官服裡是掩不住的春.色,男人要的就是這種半遮半掩,似正經非正經的刺激,再加上催.情的熏香,不愁不能成事。

可她臉上的紅暈還未褪去,被新帝盯著的臉頰,莫名湧上些寒意。然後聽見飽含威儀的聲音在耳邊冷冷道:“身為禦前女官,當值時連衣冠都不穿齊整,你的上司是怎麼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