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奚柚嗤了聲,“你從哪裡來的自信,覺得你能贏過他?”
“他就是垃——”
圾的發音還沒能說完,立刻變成了一聲嚎叫。
“閉上嘴。”少女明顯不耐煩,“想比是吧?無論比多少次,比什麼,他就是能贏。”
“你爸爸永遠是爸爸,明白嗎——”
九月的室內,空調冷氣下沉,盤旋出的薄霧彌漫。
陸枕川鬆了鬆領帶,眼睫垂下,低低笑了聲。
出息了啊。
現在都能讓小朋友維護你了。
大廳裡的動靜很快停滯,少女走到了樓道拐角,身影出現在眼前。剛才一番折騰,連著綁好的馬尾都散了。
她皺著眉將發圈扯下,柔順的發絲散落而下,蓬鬆卷翹。
光影沉浮的微小顆粒裡,少女眉眼精致如畫,眼下的淚痣嬌媚。
陸枕川看著她,仔細打量過,沒有受傷的地方。
似是察覺到不對勁,奚柚抬眸,倆人的目光碰上,她錯愕道;“怎麼在這兒?”
陸枕川:“來接你。”
奚柚跟在他身後,撩了下頭發,這回兒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他是聽見了沒有,倒也不是怕他看見她打人。她剛剛打賭那事兒就是隨口說的,她怕在他聽起來,會奇奇怪怪的。
麵前的少年懶洋洋的,乾淨整潔的白色球衣,拒人千裡之外的冷淡像是少了幾分。
陸枕川玩味道:“人活著?”
“啊?”奚柚反應了下,笑了,“我又不是暴力狂。”
“沒吃虧?”
奚柚:“怎麼可能有。”
陸枕川應了聲,提醒道:“小姑娘,不準打架。”
“……”
那你還打架呢。
不過這話說出去可能會引起一連串的長篇大論,她一向掰扯不過陸枕川,乾脆沉默。
奚柚心裡想著事,沒注意到前麵的人是什麼時候停下來的,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他的後背。
“嘶——”奚柚手捂著額頭,“你乾嘛突然停下來。”
“小朋友講點道理,是誰不看路?”陸枕川無奈,“剛才在想什麼。”
奚柚嘟囔道:“在罵你。”
陸枕川:“手拿開。”
奚柚照著他說的話做,鬆開手。
也不知道剛才撞那一下紅了沒有,等下她還要去觀眾席,這一下彆莫名變成標題——“震驚!人間精靈疑似經曆校園暴力!”
少年突然俯低了身,湊近了她,手輕輕撫上了她的額角。
太突然了,奚柚腳步下意識地往後退,他的手落了空。
四目相對,氛圍突然變得有些尷尬。
陸枕川重新上前了一步,她的身後是牆角,退無可退,隻能被迫讓他進入她的安全範圍內,全然是他身上清冽的雪鬆。
他問:“躲什麼?”
奚柚微微發怔,少年垂著眸,近到她像是能數清他的眼睫。
她移開視線,隨口道:“怕你打我。”
陸枕川聽笑了,“我在你那兒,是這個形象?”
奚柚認真:“差不多。”
一般家長看見自己崽子和彆人打架,就兩個反應,一是念叨,這他剛才沒念叨,那就隻有第二個可能——揍人。
好在還是她警惕過度,少年動作放得輕慢,掌心輕輕揉過額角,力道把控得很好,她隻感覺到了癢。
休息室裡沒開燈,光影打下來,連呼吸都像是變得輕了些。
奚柚低頭就能看見他鎖骨上的小痣,點在冷白深陷的鎖骨線條間,莫名含著幾分欲氣。
陸枕川:“有點兒紅了。”
“猜到了。”奚柚嘟囔道,“硬邦邦的,我像撞到石頭了。”
沉默了一會,少年的清潤的笑聲細碎,像是帶著調侃。
奚柚摸不著他的笑點,“你笑什麼?”
“沒。”
奚柚百無聊賴,視線在休息室裡掃過了一圈,那邊擺著幾套女生的裙裝,花裡胡哨的,還有各種顏色的頭發。
“這件不是A班的休息室嗎,衣服是?”
陸枕川:“之前動漫社的COS,沒收走。”
奚柚:“這樣。”
她還以為他打算實行之前女裝跳舞的idea。
“剛才在樓下,”陸枕川轉移了話題,慢悠悠道:“就這麼相信我嗎。”
“唔?”
陸枕川懶聲道:“萬一,我沒贏呢。”
奚柚忽然想起來自己在懟熊徐的時候說的話,現在怎麼看她當時那個舉動都有點奇怪。
她耳根後知後覺發熱,“不是,我就是看他太煩了。”
她在心裡補充:反正他能贏。
不管。
陸枕川饒有興趣,笑著問:“是嗎。”
“……”
奚柚覺得有解釋的必要,“沒什麼特彆的意思,就是我嫌他煩。等下比賽你不用想太多,輸贏不重要。”
陸枕川收回了手。
奚柚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突然籠罩下了黑暗,他不知道是從哪兒變出來的鴨舌帽,戴在了她的頭上。
他的手法粗糙得很,往下拍,帽圍太大像是蓋住了眼睛。
奚柚推開他的手,自己把帽簷往上抬了些,“你讓我過來,就是因為這個?”
“不是不喜歡被拍。”陸枕川淡聲道,“能少點麻煩。”
奚柚愣了一會,抿著唇沒說話,這個畫麵好像有些似曾相識。
最開始剛火的那段時間,總有人會偷拍她,在練功房的時候也確實算不上好看,加上角度千奇百怪的,她很厭煩被拍。
那天在練功房門口被堵的時候,他也是這樣,隨手把帽子戴在她這兒,懶洋洋地說,“妹妹還挺麻煩。”
從前就是這樣。
他會考慮到身邊人的細節,在雲淡風輕裡,做的永遠比說的多。
“怎麼還呆住了。”陸枕川笑著問,“擔心籃球賽輸了?”
奚柚乾脆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有一點點吧,如果我真打賭了,你會贏嗎?”
少年輕拍了下她的頭,笑意懶散張揚,“小朋友——”
“哥哥什麼時候讓你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