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通道裡的光線太弱, 奚柚覺得這個場麵有些好笑。
舞者為了舞台效果,雙人舞裡符合意境的肢體動作,是合理的。
她還回去反而顯得意思奇怪。
奚柚:“開玩笑的, 沒必要。”
她衛衣口袋裡手機震動,陌生電話號碼。
通話記錄顯示了好幾個了,她這個號碼隻有熟悉的人知道,大概是有急事。
“我接個電話。”奚柚往門板邊上挪了一點。
“喂, 您好。我們這邊是江城派出所,請問您是裴執禮的姐姐嗎?”
派出所?
這是乾嘛去了。
奚柚皺眉:“他怎麼了嗎?”
“也沒什麼大事, 青少年打架鬥毆拒不認錯, 態度惡劣被留下來教育了, 還請您過來保釋下人。”
奚柚皺著眉,匆匆忙忙地把電話掛掉,立刻給桑予之發了信息。
她沒有成年, 自己保釋裴執禮嗆得慌。
奚柚不知道情況, 心裡有些急, “我還有事先走了,今天謝謝。”
安全通道裡的聲音靜,他模糊能聽見“打架”“裴執禮”的字眼。
陸枕川看著她:“你一個人去哪裡。”
“派出所,梨子出事了。”奚柚想直接開門從安全通道出去, “現在沒時間,我忙完再和你細聊。”
少年的手掌撐在她的耳側, 攔住了她的動作, 昏暗裡隱約能看見手指輕輕彎曲的線條。
靜了會。
陸枕川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你這麼擔心他嗎?”
江城公安局裡, 圍著辦公桌, 仿佛在展開一場教育大會。
警察叔叔對倆不良少年的苦口婆心。
和裴執禮打架的那人奚柚也認識, 熊徐。大概是默契,熊徐額頭上明顯能看見青紫,鬥毆後留下的戰果明顯。
相比之下裴執禮就沒什麼大礙,頂多就是衣服亂了點。
裴執禮坐在一旁懶洋洋地,灰棕色的領帶鬆垮垂著,還很囂張地閉著眼睛,完全無視。
奚柚壓根不放心,拉著裴執禮的手查看,“哪裡受傷沒有?”
裴執禮立刻握住了奚柚的兩隻手腕,“柚子,大庭廣眾不要動手動腳的。”
“你躲什麼?”奚柚很少有嚴厲的時候,“他打的你?”
“我打得他。”
裴執禮看見陸枕川,立刻將奚柚護在身後,像是防備心極強的刺蝟,見誰都想紮,“你們為什麼一起過來了?”
“梨子,你先放開。”奚柚想拉著他坐下,半天都沒拉動,她手腕還被他握得有些疼。
陸枕川按住了裴執禮的手,讓他鬆了力道,她才能活動著手腕。
“沒事?”
奚柚搖頭:“沒事。”
裴執禮下意識去看奚柚的手腕,“弄疼你了?”
“你,”陸枕川冷淡看過裴執禮,按住他的肩,“坐下。”
“……”
奚柚問正事:“為什麼打架?”
裴執禮鬆懶道:“不記得了。”
“……”
陸枕川眸光裡的情緒不明,看向熊徐,倆人目光觸碰到,熊徐很快就低下了頭。
“你說呢。”
熊徐支支吾吾:“我……我哪裡知道。”
對麵傳來聲音,“誒——我說你們這幾個小孩,對我兒子做什麼了?”
奚柚偏頭看過去,估計這人是熊徐的家長,體型豐腴,身上是gui的披肩,手裡的包包是el的leboy,臉上的表情傲得很。
熊阿姨冷笑,“我來之前就問過了,是你弟弟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人。一群小孩不學好,你們該不會就是北樓學跳舞的吧?噢——”
“你就是那個明星奚柚吧?聽阿姨勸,少讓你弟弟惹事生非,多讀點書吧,跟你們那年級第一陸同學學點不好嗎。”
熊徐梗住,還有什麼能比年級第一就在邊上,更尷尬的嗎。
他拉著她媽的手搖了兩下,尷尬道:“媽,我們南樓年級第一就是他。”
熊阿姨愣住:“……啊?”
誰來著?
陸枕川雲淡風輕道:“學跳舞的怎麼了。”
大概是他的語氣太過輕然,熊阿姨反駁道:“學藝術沒前途啊!”
裴執禮嗤了聲,“就算沒有我也有能造出來。”
“你以為你是誰,誰造出來就造出來啊?”熊阿姨不屑道。
熊徐第二次梗住,小聲介紹道,“媽,這是裴執禮。裴家的小少爺。”
“……”
豪門圈裡,不會有人不知道裴家。
真想的話,造的路不是前途,是錢途。
“死孩子,你說你得罪誰不好,你今天都給我挑大的得罪是吧?”熊阿姨氣得直擰熊徐的肩膀,“那總該是對方先動的手吧?!看看把我兒子打成什麼樣了。”
在兩邊即將點燃新戰火時,警察叔叔查看完監控錄像:“監控裡看了,是熊同學這方先動的手。”
“……”
熊阿姨第n次梗住,大聲道:“那他還還手了呢,彆人打你是他不對但是你還手就是你的不對了。”
奚柚眯了眯眼睛,聽笑了。
什麼強盜邏輯。
你動手,我還得站著挨打?
我是你爹還是你媽,我活該這麼讓著你?
陸枕川慢聲道:“按您這麼說,如果我現在對熊同學動手,不追責吧?”
少年似笑非笑,冷淡眉眼裡透出的寒戾。
熊阿姨頓時起了層雞皮疙瘩,她話語不上不上的卡住,總有種後怕的感覺,這是眼前這個斯文少年能做出來的事。
“你這是在強詞奪理!”
如果不是時機場合不對,奚柚感覺她該給陸枕川鼓掌了。
讓他動手揍熊徐一頓,按邏輯來說不追責,但是解氣;不讓他動手揍人,就是直接承認了先動手鬨事的罪名。
這一來一往,還把裴執禮參與打架的事兒都摘輕了些。
“說點不‘強詞奪理的。’”陸枕川,“‘正當防衛’聽說過嗎?”
熊阿姨話頭還沒開始, “你——”
警察叔叔嚴厲訓斥,“作為家長不要一直偏袒孩子,今天是打架,以後殺人放火你也給他找理由?”
熊阿姨:“……”
畫風從這裡開始轉變了,原本應該訓斥倆不良少年的打架鬥毆,逐漸變成了“溺愛教育”的弊端問題。
直至桑予之匆匆帶著人來保釋,在警察叔叔的監督下進行了道歉和保證書,這件事才算過去。
桑予之也算是姐姐的身份,保姆車上把藥扔給裴執禮,氣得火大,“我真是輸給你們倆了。一個上午逃院,一個下午打架,晚上留給我罵人是嗎?”
裴執禮死亡凝視,“柚子,你不在醫院去哪裡?”
“管好你自己吧,多大的人打架還被拉去泡茶。為什麼打架快點說!”奚柚皺眉。
“彆問,問就是不記得了。”裴執禮隨口道。
“……算了。”奚柚懶得管他少爺脾氣,“衣服脫了,我看你傷在哪裡。”
陸枕川正低頭按著手機,聽見話,抬眸凝視,“脫衣服?”
奚柚理所當然:“不脫怎麼看?”
倆人的目光對視了會,車上的氛圍看起來都僵硬冷淡了幾分。
裴執禮咳了聲,“你和予之姐坐前麵去,我讓陸神幫我就行。”
奚柚輕笑了聲,“你哪裡來的自信,覺得你陸神不嫌棄你,還願意幫你上藥?”
如果裴執禮的衝動和惡劣是顯性,陸枕川好不到哪,他是隱藏技能。
裴執禮看向陸枕川,無聲的詢問。
奚柚都能猜得到答案,煩躁地皺眉,“裴執禮你能彆墨跡了嗎,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