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了陸枕川那句話, 讓美好的午休時間自動延長了三十分鐘,不是在吃飯,是奚柚在解釋誤會。
然而更多的時間還是裴執禮單方麵對一張假的吻照, 以及她演戲這個idea進行diss。
奚柚已經解釋不動了,怨恨的小眼神盯著陸枕川,她低頭給他發信息。
【陸神你下回要害我前跟我說說,真的,梨子比我麻麻還能念叨。】
陸枕川抬眸看她,笑了下:【就是張照片。】
奚柚:【就是張照片, 他也念叨了半個小時。無語.jpg】
陸枕川:【這麼怕他啊。】
奚柚:【倒也不是怕,就是囉嗦得煩,我還解釋不清。】
陸枕川:【[圖片]第一次合影。】
奚柚點開照片。
少年低著頭和她說話,五官側顏的線條精致,倆人唇邊的位置觸碰上, 陰影落下的地方, 她全然被攏在了他懷裡。
黑暗和花園一角的光影,悄無聲息的溫柔曖昧。
奚柚還是第一次這麼仔細地看這個照片, 抬手揉了揉耳尖。
“奚柚你聽我說話沒有?”裴執禮將桌麵上的水一飲而儘, 叨叨半天才發現, 她完全沒在聽,而且還時不時地跟她對麵那人眼神交流。
裴執禮氣不打一處來,“你們倆還要眉來眼去到什麼時候?”
“……”
奚柚抬頭,辯解道:“咱用詞能嚴謹些嗎, 我什麼時候和他眉來眼去了?”
陸枕川站起身,看了眼奚柚, “妹妹, 走了。”
裴執禮十級警戒:“你想乾嘛!”
陸枕川唇角彎起, 抬手揉了下奚柚的頭發。
“不眉來眼去了,打算進行實質性發展。”
裴執禮:“???”
奚柚:“……”
就是參加個聯賽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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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賽訓練之前,奚柚需要到北樓上課。
她剛換好練功服,奚諾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奚總今天行程不滿,她感覺站著聽奚諾念叨了得有十幾分鐘。
奚柚揉了揉太陽穴:“麻麻,我都知道的。”
“你能知道什麼。”奚諾那邊還有翻文件的聲音,“我剛才和你說的那些聽進去沒?少和陸家的人打交道,還有網上的事情彆看了,這件事不會影響到你。”
“嗯,好。”
奚諾:“參加競賽了嗎。”
奚柚小聲嘟囔:“您不是都知道了嗎,按著您的意思參加的。”
“我那是為了你好。”奚諾靜了會,語氣很沉,“阿柚,媽媽很認真的希望你安分讀書。今天的這些事情,鬨得還夠大嗎。”
安分讀書,不就是彆跳了的意思嗎。
奚柚也很認真:“我同樣很希望你支持我想做的事情。”
“裴奚柚——”奚諾聲音帶著火,“你想跳舞你跳了十三年,還不夠嗎?你身上還要留下多少傷你才滿意?真要到坐輪椅的那天,你才懂嗎?!”
奚柚抿了抿唇,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聲音放輕。
“麻麻對不起,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先把電話掛了,等我們都冷靜了再聊。”
奚柚按了掛斷,揉了揉眼睛。
齊瑤走過來催促:“柚子,要開始上課了。你好了嗎?”
“嗯,來了。”
北樓大部分的舞蹈老師都是偏向嚴厲類的那掛,遇上動作做不好話就會往狠了說,特彆是今天這節嚴老師的課,基本上沒有沒被她罵過的。
嚴老師幫另一個女孩子壓跨,動作壓得狠,還不忘語言輸出。
“你多久沒練形體了?硬得跟石頭一樣!彆嚎了這根本不算疼,學了幾年了還不知道練功練的是忍疼?功練不好,你學什麼跳舞?!”
齊瑤小聲地和奚柚說話,“嚴師太又進化了吧,阿琳前段時間腿骨折才恢複好沒多,這怎麼要求她恢複到以前的水準。”
跳舞的人都知道一段時間不練功,在回功的時候跟新入門差不多,疼得嗷嗷嚎係列。
奚柚拍了下齊瑤的手,示意她不要說話。
這節課是技巧課,簡單熱身後進入課程。
嚴老師幫著同學糾正動作,“手放在這,踢腿,踢腿完定住彆動,重心放穩,手臂要拉開。你這是帕金森嗎?保持住彆動!”
舞蹈室裡都是老師教學的聲音,一節大課下來,班上同學的額角都是冒著汗珠。
嚴老師仍是不滿意,“奚柚,這個動作示範。”
齊瑤給奚柚了個自求多福的表情,不過整個中國舞一班裡,也就奚柚平時能少挨點罵。
少女上前了一步,修長纖細的手臂伸展開,揮動的時候能看見流暢的肌肉線條,如鳥兒那般靈動輕盈的身姿,腳尖轉動了一圈,連續的幾個組合動作銜接流暢。
單是個動作也能看出基本功的紮實。
嚴老師手臂環抱,眉頭擰的緊, “再來。”
奚柚還原了遍動作。
“重來!”
“……”
“再來一遍!”
“……”
齊瑤都替奚柚捏一把汗,比起第一遍的流暢,少女明顯看出腳踝重心逐漸不穩,在結尾的時候稍稍踉蹌了一下。
——完、了。
嚴老師罵人的時候,根本不管你是不是專業第一,是不是當紅藝人。
嚴老師怒道:“這個動作對你來說根本就不難,第一遍重心就不對,多了幾遍下來甚至還沒給我站穩。奚柚,你拍戲拍多了連怎麼跳都忘了?”
奚柚站在原地,低著頭,“抱歉老師,是我的問題。”
“還沒過幾個月,北樓的課都已經上成這個樣子?奚柚,你要是真想當個愛豆藝人,以你現在的水平夠了,沒必要來這裡占個位置。聽說你還參加了聯賽?我很期待以你逐步退化的水平,你要怎麼平衡舞蹈和文化的時間。”
……
一節課上完,練功房裡都是壓抑的聲音。
齊瑤擦著汗,立刻過來安慰,“柚子,嚴師太說的話你彆往心裡去,我們都是這麼被罵過來的。她本來就對你去南樓就有點意見,更何況你還要參加聯賽了。練功的時間少了,嚴師太自然凶。”
“就是啊,柚子彆太難過了。你平常是怎麼練功的我們大家都看在眼裡,你可以的,就是一個組合的動作,衝鴨!”
奚柚輕呼了口氣,溫聲笑道:“老師沒說錯,是我自己沒跳好。我再練會,你們先下課休息吧。”
齊瑤放心不下,“柚子——”
“沒事,我有分寸。”
“……”
練功房四樓,窗簾拉開外頭七中校園天藍綠景,從下午時分的落日餘暉,再到星瑩綴空,少女舞蹈的動作從未停止。
耳邊兩種聲音交織,母親大人真摯地說“你彆跳了”,舞蹈老師的“沒必要到這裡浪費時間”。明明平常都能當做耳旁風的話,今天卻像是鑽進了心裡去。
同一個動作不厭其煩地重複,心態浮躁了,越急,越練不好。
腳上的部分成了過不去的難關,掀身的時候踉蹌的幅度越來越明顯。靜謐無一人的室內,“喀嚓”的突兀聲線異常明顯。
奚柚受力不穩,猛地得到了在地上。從左腳腳踝上一路向上蔓延地疼痛,像是要將骨血撕裂開來。
她臉色頓時慘白,手捂著腳踝的位置,疼得血色全無。
奚柚咬著唇,垂眸看扭傷後已經腫成了個包的腳踝,她沒敢去揉,無奈地鬆了口氣。身子往後仰,直接躺在了練功房的地板上。
鏡麵裡倒映出她狼狽的模樣。
她被自己氣笑了。
裴奚柚。
你連舞都跳不好,還能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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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北樓的事情沒有做好,南樓的聯賽訓練還是要繼續。
奚柚換了衣服,步履極為緩慢地走著,即便走地每一步都會有掰裂的疼痛。
聯賽訓練的教室在男生宿舍附近,她帶了帽子,昏暗地燈光下路影模糊不清。
按照現在這個速度,估計還會遲到。
啊。
今天真是事事不順。
這短短十分鐘的路,奚柚走得手心都冒了冷汗,掌心紋路裡能看見忍疼留下的指甲月牙印。
“奚柚——”
她順著聲音的方向往上看,少年黑色長褲包裹著長腿,直至腰線,再到輕輕滾動著的喉結。
“你怎麼來了?”
少年眸光沉暗,冷淡到像是涵蓋了層薄冰,“腿怎麼了?”
“沒怎麼呀。”奚柚控製著身形,笑著道,“就是路太長了,我想走得慢點。”
倆人的目光對上,幾秒內流動過的氣息像是不休地博弈。
少女笑得單純明媚,少年的神色反倒越來越冷。
奚柚抬手在他眼前晃了一圈:“在演什麼默劇?走吧,訓練時間不是要開始了。”
陸枕川沒動,像是被氣笑了,“你確定,你這是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