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瑤:“我大概知道。”
“什麼?”
齊瑤目光在陸枕川和裴執禮麵前來回轉悠,像是在打量他們兩個人散發出的氣場,最後下定論。
“陸神是不是——移情彆戀,喜歡上小少爺了?”
“……?”
移什麼戀?
奚柚被這一下嗆到,咳得臉頰都紅了。
陸枕川冷靜地幫她順著氣,打開了西柚汽水,“緩緩。”
包廂裡的聲音不吵鬨,其實齊瑤說什麼都能聽到。
裴執禮手上的動作頓住,以一種“你是哪裡變|態了嗎”的眼光看著陸枕川,最後很嫌棄地把位置挪得離他遠了些。
陸枕川漫不經心地掃過一眼,“沒有,隻是照顧小朋友。”
邵和楓:“你拉倒吧,你除了妹妹你還照顧過誰?”
陸枕川慢悠悠道:“這不是,梨子喊奚柚一聲姐姐嗎。”
“所以?”
陸枕川看了下奚柚,“同理可得,當成家人照顧,是應該的。”
奚柚:“……”
他是在占誰的便宜。
奚柚感覺再在這裡待下去要窒息了,“我出去走走消化。”
陸枕川:“陪你?”
“沒事兒,就走兩步路。”
這家餐飲店是老熟人開的,提前清過場,也不用擔被陌生人認出來。
裴執禮叮囑:“以防萬一,帶上口罩。”
“好。”
/
這家私人餐廳外臨著海邊,晚間海浪吹拂過的聲音清脆靈動,即便看不見海,望著滿天星也是極為愜意的。
奚柚閉著眼睛。
她大概能知道為什麼葉旖會選擇在海邊跳舞了,沒有人能拒絕大自然的魅力。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男聲,“妹妹今天也在這吃飯嗎。”
奚柚回神,是陸祈。
陸祈的聊天搭訕,一貫富有技巧,不會讓人覺得生硬。
“今天在學校聽見你們的事情,也大概能猜到會來聚會,玩的開心嗎?”
“嗯,還行。”奚柚說。
陸祈走到了她身邊,“和哥一起來的嗎。”
“嗯。”
“你們的關係真的很好,不過他應該不會想見到我。”陸祈笑著說,“麻煩妹妹跟我哥說一句,爸在等他回電話。即便是他成年了,短時間內也爭不了什麼,住回漢唐庭,會好很多。”
大概是從生日那天,陸枕川就沒有再回陸家了。
奚柚:“我可不想當傳聲筒。”
陸祈笑,沒有繼續話題,問:“你喜歡海邊嗎。”
“大多數江城人應該都是喜歡海的。”
“即便知道葉老師是因為這個溺水身亡的,你也依舊喜歡嗎。”
奚柚蹙眉。
陸祈說:“我其實也是佩服葉老師的,打破常規,做常人不敢之事,連生前都經曆都授權了電影拍攝。不過選了妹妹當主角,也難怪不是紀錄片。”
奚柚:“想說什麼。”
“藝術高於生活,娛樂圈要立人設。”陸祈,“如果這件事被爆出來,對誰都不好。畢竟,私生子好聽不到哪兒去。”
奚柚忍了忍。
陸祈接電話,開的是免提,電話裡錢雪萍的嗓音極為尖銳。
“怎麼還沒回來,你爸要發脾氣了。阿祈,你做事要麵麵俱到些,陸枕川都成年了,你再不努力些,遲早什麼都沒有。私生子上位成功,不好笑嗎?”
“好笑,但是媽,”陸祈,“我身邊是奚柚。”
“……”
電話裡的聲音一靜,錢雪萍乾笑了下,連場麵話都沒來得及說,就直接掛掉了。
陸祈:“見笑了。”
奚柚抬眸,問:“你很在意陸枕川嗎。”
陸祈:“沒有人會不在意私生子的吧。”
“大可不必,持續用輕蔑的稱呼來定義一個人。”奚柚慢聲道,“我不信我師父會當第三者,但我仍然我站在這兒和你聊天,沒有戴著有色眼鏡看你。”
“知道為什麼嗎。”
她不是傻子。
那天聯賽的時候,陸祈故意說的那番話,她聽得出來。
但陸祈也挺失策的,壓根沒想到陸枕川會不知道她的身份。
那個前提根本不成立。
奚柚忽然湧上關於陸枕川的片段,反複追問“讓她相信他”,怕她“會後悔”,怕她“會不喜歡他”。
他真想要的話,騙她太容易了。
但他卻從未這麼做過。
一路以來,偽裝的是自己,承擔的是自己。
溫柔得像個“傻白甜”。
奚柚回神,淡聲道:“人這一生決定出身的,不是自己。”
“就算是私生子,你該去找上一輩理論,而不是在這裡算計陸枕川。”
她能明白陸祈對陸枕川這個身份抱著的防備和厭惡,但所有的所有,都不是直麵對無辜的人構成傷害的原因。
奚柚平靜地說:“他沒做錯什麼,對嗎。”
/
奚柚吹著海風,說完最後那幾句話,陸祈說了“再見”,最後自己離開了。
其實海風,大多都是能把女孩子的長發呼成“無臉”的狀態。
奚柚嫌累,抬手將頭發紮成了馬尾辮。
身後像是被披上了外套,帶著淡淡的雪鬆和煙草味,餘溫擋住了些許喧囂。外套的寬大帽子被帶上,少年的手臂放在她的頭頂。
“要在這兒吹風到什麼時候,還不進去?”
奚柚反應了幾秒,推開了他的手,把帽子拿下來才看見人。
“你怎麼出來了?”
陸枕川站在她的身前,垂著眸,整理著外套,幫她把拉鏈拉到了頂端。
“怕小女朋友丟了。”
那個“小女朋友”這四個字像是燙在她耳邊。
奚柚有些不自然地移開視線,“誰說了是你女朋友。”
陸枕川彎唇,俯身看著她的眼睛,“還挺會維護人。”
奚柚沒想到剛才的對話會被他聽見,“本來就是。”
她根本理解不了,為什麼要用出身來定義一個人。
所謂的私生,歸根結底。
不還是在連坐嗎。
陸枕川:“想過沒有,如果我真的是私生子呢。奚柚,我沒有你想象得那麼好。”
奚柚抿了抿唇。
少年本該是自信又耀眼的。
她拿出口袋裡的手機,點開了播放音樂的APP,“給你聽首歌吧。”
鋼琴的樂聲緩緩流淌,低沉的聲線溫柔敘述故事,就連海風都想輕了下來。
——最榮幸是
——誰都是造物者的光榮
音樂進入尾聲,奚柚眨巴著眼睛,“你要確信,你也是,也值得很多人喜歡,也是獨一無二,是世界上最好的陸枕川。”
陸枕川怔了會,心間像是被怦然撞過的小鹿。
冬季的海邊,猶如掃蕩過來的風,讓人格外的清醒。
小姑娘靜靜地站在那兒,即便帶著口罩也能看出眉眼的精致,狐狸眸像是偷走了滿天的星芒,讓人移不開眼。
他靜靜地看著她,幾秒的對視時間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
沉默了會。
少年突然俯身湊近,近在咫尺的距離,他輕輕捧著她的臉,嗓音有些啞。
“我等下可能,會讓你生氣。”
“抱歉。”
奚柚還沒理解生氣的點在哪裡,少年垂著眸,密長的眼睫輕動,猝不及防的吻落了下來。
她眼眸睜大了些,周圍的一切都像是被模糊了,所有的感知被占據,都是他極為強烈的氣息。
隔著口罩。
溫度像是在持續攀升。
完全像是,不可能被發生的場景。
匿在風裡。
強烈到讓人忽視不了,她飛快的心跳聲。
少年睜開眼睛,溫柔的眉眼暈著些引|誘,他嗓音發啞。
“能摘口罩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