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柚還是沉迷在美色的階段, 視線從小美人的喉結再到鎖骨，再往下——
她的臉頰一瞬間冒紅，慌亂地伸手捂住眼睛。
“禁止勾|引。”
少年聲音慢悠悠地：“這就是勾|引了嗎。”
“……”
他！到底！是怎麼！
認知這兩個字的！
手遮擋著視線, 奚柚什麼都看不見。眼前卻像是還浮現著剛才看見的畫麵, 少年鎖骨上帶著小痣的位置都記得清晰無比。
奚柚感覺耳邊都是燙的，“你快點……換衣服去。”
陸枕川的氣息像是低低落了下來，他握住了她的手, 輕輕往下帶。
兩人的目光撞上。
少年深邃的眸子像是帶著蠱惑, 明亮又不加隱藏的，“真不幫哥哥換嗎。”
奚柚短暫的在這目光裡迷失了幾秒。
好像幫他換……也……
不行！絕對不行！
要有定力。
奚柚小幅度地搖了下頭, 沒敢在看他的眼睛，“不要不要，你快點去吧衣服換了。”
陸枕川低笑了聲，沒再逗她。
“好。”
奚柚開始按照說明熬粥, 等待時間過去，外頭的天際開始點綴上渺茫的星星。
她剛剛擺好碗筷，門口滴的一聲傳來動靜。
陸枕川皺了下眉，有些不耐煩，“又是誰。”
奚柚有些想笑, “開了才知道，去開門吧。”
男生帶著些散漫囂張的聲音異常好認，“陸神, 我來接我們家柚子。”
陸枕川無視裴執禮話裡的敲打, 淡聲道，“不麻煩。”
裴執禮：“這些是伴手禮, 我們家柚子麻煩你了。”
陸枕川：“你的伴手禮, 還挺大排麵。”
奚柚不用看都知道是多大的排場, 裴執禮作為小少爺，送禮一般都從數量開始砸起。
她走出廚房，糾正道：“我也沒麻煩人家，是你麻煩的。”
裴執禮無所謂；“我們那不都差不多嗎。”
陸枕川關了門，抿著唇沒說話。
奚柚：“我剛煮了粥，梨子我們吃了粥在回去吧？”
裴執禮上下打量過奚柚，語氣裡也有一種能不能活下來的質問。
“你下廚了？”
奚柚一字一頓：“我親自，熬的。你必須，留下來。”
“……”
安排得明明白白。
在奚柚去拿碗筷的間隙，裴執禮眯了眯眼睛，“你對柚子做了什麼，她居然都開始下廚了？”
陸枕川：“沒。”
裴執禮沒多信，他自己姐姐什麼性子他能不知道嗎。但現在也多說不了什麼，畢竟算來算去陸枕川還是因為他生病的。
沒立場說。
反正過完今天，人情的事情兩清了。
奚柚把碗筷放在裴執禮麵前，在準備打開自己親手熬的粥之前，充滿了忐忑，“我事先聲明，我這是廚藝首、秀，還沒借助電飯煲，做得不好彆攻擊我。”
裴執禮聽到這句話已經是心裡有數了，低頭開始看外賣APP，問：“陸神，你想吃什麼粥？”
“……”
奚柚下意識看了眼陸枕川，氣惱地瞪裴執禮：“你這是在對未來廚神表示輕蔑。”
“算了吧。”裴執禮嗤了聲，“你再進幾回廚房，家裡房子都得多買兩套，不信你問問陸神。”
“……”
陸枕川點點頭。
“？”
奚柚在桌下的手，不動聲色地想去碰陸枕川，她眼神直白地寫著“能不能給點麵子”。
——不能。
餐桌下陸枕川輕握住了她的手，微仰著頭：“我在，為什麼要讓你進廚房。”
少年溫潤哄著人的聲音落了下來，再配合上她鐘愛的眼鏡殺。
奚柚眨了眨眼睛。
嗷。
有被撩到。
剛才被懟的不開心立刻掃空，奚柚自信心都起來了，她打開了蓋子，瞬間湧動出來的焦味明顯。
瓷煲裡的粥黏糊成了一團，粥沒有多少水分，更像是燒得要糊不糊的飯。
“……”
廚藝首秀失敗。
裴執禮很認真地問：“姐姐，你知道煮粥水要多點嗎。”
奚柚委屈：“……我明明放了，煮著煮著，就沒有了。”
“你是煮的，還是熬著的？”裴執禮無奈，“彆進廚房了，我真怕你把自己炸了。”
“……”
奚柚注視著自己失敗了的“廚藝首秀”，剛剛膨脹了的心情又開始低落。
她本來倒也沒想多成功，就是她失敗了，還得讓陸枕川重新等外賣。
“抱歉，我——”
“抱什麼歉。”陸枕川打斷道。
少年盛了粥嘗，動作慢條斯理的，極具觀賞性，莫名有種糊粥變成了米其林標準的餐食。
他麵不改色，“不錯。”
裴執禮也幫忙圓場，給麵子地吃了兩口，咽下去之後，他轉過去看著陸枕川。
默默感慨——
真不愧是影帝級彆的。
裴執禮微笑：“是可以。”
“……？”
奚柚：“我怎麼感覺你們在騙我，我嘗嘗。”
她剛打算開始盛粥，手上的動作被製止住。
陸枕川：“你戒碳水，彆吃了。”
奚柚：“我就嘗一口。”
裴執禮：“彆嘗了，你沒發現你最近胖了嗎？”
“……”
裴執禮手機響了下，連著幾個消息都是來自奚諾的，他把屏幕給奚柚看。
“要提前回去了。”
一般奚諾連環CALL，就是要有大事發生了。
奚柚皺著眉，“這麼突然？”
裴執禮：“不知道，還是彆耽擱了。柚子，走了。”
“……”
奚柚收拾東西的時候，看自己手機才發現也有幾個奚諾打來的電話。
她有些歉意，“抱歉沒能陪你吃飯，我得先回去了。”
陸枕川幫她拿著書，手指彈了下她的額頭，“記住了嗎。”
奚柚捂著額角的地方，“記住什麼呀？”
“彆抱歉。”
少年俯身，嗓音低沉，“一般來說呢，包|養關係裡，是沒有做錯的金主的。”
奚柚：“那不一般呢。”
“不一般啊，”陸枕川懶散道，“男女朋友的關係裡，是沒有做錯的女朋友的。所以說——”
“……”
“不管怎麼樣，你都是對的。”
奚柚想笑：“陸神有好多道理。”
陸枕川：“是挺多的，以後慢慢說給你聽。”
奚柚點頭，也有想說的，“我等一下讓梨子重新點一份外賣送來，那個粥彆吃了，我又不傻不用安慰我也沒關係的。”
陸枕川：“沒安慰你，第一次很好了。”
“……”
奚柚發現陸枕川進步了，最少這個人間無情的Tag，可以改成人間溫柔了。
她眼神瞄了下那邊的裴執禮，他在門口等，並沒有往這邊看。
奚柚踮起腳尖，手環過他的脖頸，主動貼上去抱著他，小聲道：“小美人彆難過，我下次再陪你吃飯。”
陸枕川眼睫輕顫，清甜的西柚香溢了滿懷。
小姑娘軟聲道：“我會好好養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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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墅占地麵積大，人一少，空曠感更顯。
他一向喜歡陰暗密閉見不著光的環境，奚柚總是喜歡亮堂堂的，她會把窗簾打開，陽光透過枝葉落進，一地都是細碎光影。
陸枕川淡淡地掃過一圈。
即便那些白色的防塵罩被拿下來了，但看不見人，拿與不拿也沒有任何區彆。
都是一樣安靜。
他低著頭，斯斯文文地吃著粥。
糊了之後，粥就變得帶著苦味。
手機震動，是小姑娘發來的消息，
他隻給她一個人設置了鈴聲提醒，其他都是免打擾。
【西柚：哥哥你千萬！彆吃！粥了！剛才我特地百度了煮糊了會致癌的！】
【西柚：我快到家啦。】
【西柚：你要早點休息哦 可愛，jpg】
陸枕川彎了唇，回了好。
放下手機，重新低頭吃飯。
時間悄悄滑過，瓷煲裡的粥見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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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客廳，奚諾垂著眸看電腦，波浪卷發紅唇淩厲，隻是坐在那兒，都像是無形之中帶了壓迫感。
裴執禮：“媽，您這麼著急什麼事兒啊？”
“大事。”裴朝穿著家居服，側頭看，“你爸回家了，準備吃飯了。”
奚柚看見老父親，眼前一亮，一路小跑過去抱住他，聲音開心極了，“爸爸你出差回來啦。”
裴朝揉了揉奚柚的頭，“我姑娘又漂亮了，爸爸給你帶了禮物，放你房間裡了。”
“好，謝謝爸爸。”
裴執禮哼了聲：“裴委員，我的呢？”
裴朝微笑，然後很果斷無視，“吃飯吧還是。”
“……”
飯桌上，奚柚的位置正好是在奚諾對麵，強烈注視過來的目光，讓人怎麼都忽視不了。
奚柚避開視線。
裴朝看了奚柚麵前都是菜葉子的晚餐，皺了眉，“又在減肥？”
裴執禮：“她就沒有不減肥過，能吃個晚餐都是在表達歡迎你了。”
“……”
裴朝給奚柚夾菜：“爸爸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吃糖來著，哭了一路鬨著要把整個糖果店買下來，後來哭著哭著就去跳舞了。”
奚柚：“……”
“那不止這回。”裴執禮說，“之前晚上半夜餓得睡不著來‘騷|擾’我，迷迷糊糊還咬我一口，問我是不是烤豬蹄。”
“……”
裴朝：“以前不是還有，眼巴巴地盯著人家的零食，差點跟人走了一路沒回來。”
“……”
奚柚忍無可忍，“食不言寢不語！再說那都是多大的事情了，怎麼還翻舊賬。”
“能多大。”奚諾，“你之前不也是，半夜睡不著起來看著冰箱發呆。”
“……”
她到底哪裡來這麼多的黑曆史。
伴隨著奚柚卑微嚼菜葉子的聲音，飯桌上的笑聲持續進行——
奚諾看了眼奚柚，直入主題，“阿柚你這次期末考的成績是怎麼回事？”
“能怎麼回事，就是那麼回事。”奚柚小聲嘀咕道。
奚諾：“你不是不能考，每次考那個兩百四十分，你真高考連個三本都上不了。”
奚柚無所謂：“我又不是真的文化生，高考不重要。”
“你不考也得考，”奚諾冷冷地看了過來，給她夾菜，“我說過很多次了裴奚柚，你不能跳了。”
一個字一個字地砸下，周圍的聲音轉向安靜。
奚柚靠進椅背裡，有些煩卻又不想吵架，“我不想學文化。”
裴執禮：“媽她又不是是考不上學校，真要算，柚子不是明明可以走保送，被你……”
奚柚桃李杯一等獎的時候，就已經收到國內知名舞蹈學院的OFFER了。
奚諾：“你難道想你姐姐跳一輩子？”
“不想。”裴執禮淡聲道，“但是她想乾嘛就乾嘛，反正鬨不出多大的事情，能鬨出我也能給她兜著。”
裴朝：“先吃飯，吃飯。”
“吃什麼吃。”奚諾皺眉，“你女兒學跳舞以後，她好好吃過一頓飯嗎？大半夜、饞人家的零食、餓到分不清是誰，你說出去問問看，誰相信她奚柚是你裴家的孩子。”
“那不是……”裴朝卡殼，“小姑娘都愛美，反正也要減肥的。”
“行，減肥另談。跳舞留下的傷病呢？”奚諾，“一個舞蹈劇目旋轉到自己吐，跳舞扭傷瘸著走路，拍電影差點淹死。她跳，誰願意這麼讓她跳下去？”
氣氛越來越僵，像是忽然籠罩下來的冰層，寒意滲透下來。
奚柚站起身，“如果是要說這個事情還是算了吧。我吃飽了，先回房間了。”
裴執禮跟著起來，“柚子，你等等我。”
倆小孩退場。
奚諾也跟著放下了筷子，氣得沒話說。
裴朝站在奚諾身後，伸手幫她揉著太陽穴，“怎麼生氣了。小孩的事情她自己心裡有分寸，阿諾彆把孩子逼那麼緊。”
“我那是為她好。”奚諾說，“彆說這句話不想聽，誰家的家長會想見到自己的孩子過成這樣。為了跳舞，她下半生難道真的要在輪椅上過嗎！”
裴朝輕輕歎氣：“事情得慢慢說，阿柚會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