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
說的也是，沒有人敢找茬。
推杯換盞的生日宴裡，奚柚基本都是被長輩的愛包圍的。
奚老爺子相當疼奚柚，看著奚柚的腿很擔心，“現在好點了嗎？以後不會落下什麼病根吧？外公帶你去看看？”
“好好的，哪有什麼病根呀。”奚柚拉著外公的手撒嬌。
奚諾低哼了聲，對奚柚回答明顯帶著不悅。
“你倒是越來越會哄人了。”
奚老爺子幫著說話：“今天阿柚生日，彆說她。”
奚諾：“您就寵著她吧，這小丫頭的倔脾氣，都是跟您學來的。倔得一模一樣，現在我都管不動她了。”
奚柚小聲嘀咕：“明明就管得死死的。”
奚諾皺眉：“你還頂嘴？”
“……”
奚柚歎氣，老實道歉：“我錯了。”
奚老爺子打圓場，“好了，不就是因為跳舞吵了一架嗎。阿柚是在想跳，就讓她跳著吧，你這麼一直攔著她，反倒出不了什麼效果。”
奚諾仰頭喝儘杯子裡的紅酒，冷聲道：“沒攔著她。”
“……？”
是她聽力係統出了問題嗎。
這幾個字仿佛是帶了回音，在奚柚的腦海裡進行延長。
沒、攔、著。
奚柚眼前亮了下，連禮數都忘了，激動得站起身，“真的嗎？！”
“好好走路，像什麼話。”奚諾低斥了幾句，站起身，“跟我出來。”
“外公，我能去嗎？”奚柚偏頭看外公，小聲請示，“如果我等下回不來，您記得去救我啊。”
奚老爺子樂嗬嗬的：“快去，外公保護你安全回來。”
“好！”
奚柚立刻跟上奚諾的腳步，說是不緊張是不可能的，從小到大，難得有一次奚諾主動鬆口了，願意商量這件事。
小亭子裡，沒有了長輩的維護，奚柚頂嘴的氣焰還真是消散了不少。
奚諾：“坐著，傻傻站著腿不累？”
“……噢。”
奚諾說：“這幾天，上學怎麼樣？”
“挺好的呀，同學很熱情，老師很熱情，成績也……”
奚諾直接打斷她的話，“我是問你在北樓上課的事情，阿柚，彆和我繞彎子。”
奚柚認真道：“挺好的，雖然有點累，但是很開心。而且醫生說，我在北樓反倒恢複得更好了些，也沒有過度訓練。”
雲霧遮擋住了月光，小庭院裡的聲音輕然。
奚諾長長歎了口氣，像是終於無可奈何了，“該說的該做的，我通通都說過了。現在成年了，長大了，以後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決定。”
奚柚愣了會，“您不會是真的要把我逐出家門了吧？”
“是想。”奚諾睨她一眼，“但你外公說得留著你，我就沒把你扔出去了。”
聽出這是玩笑話，奚柚鬆了口氣，她膽子大了些，黏到了奚諾身邊。
“謝謝麻麻，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絕對不會出現第二次了。”
奚諾很高冷：“懶得管你。”
“……”
奚柚：“您是怎麼忽然同意了？”
她之前都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了，但說實話，即便決定了死磕在這條路上，得不到親人的支持，多少是會覺得無力。
奚諾的偏執勁也不低，不然也不會在一開始就決定了讓她轉去南樓。
根本就不是會情意統一的人。
奚諾：“你師父的兒子，來找了我一趟。阿旖倒是教了個好兒子，氣場道理，一樣不差。”
“啊？”奚柚怔住。
他自己去找的她母親大人？
奚諾狠起來，她都怕被逐出家門。他這麼鬨，是瘋了嗎？
“行了，這件事你自己看著辦吧，就當做我送你的成人禮了。”奚諾站起身，“阿柚，媽媽隻有一個要求。”
“您說。”
“照顧好自己。”
這輕飄飄的字眼，卻一瞬觸及了奚柚的淚腺，眼睛忽然有些酸澀。
“麻麻，對不起。我……”
“都成年了還哭哭啼啼的。”奚諾歎了口氣，溫柔擦掉她眼角的淚，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以後的路，隻能自己走了。”
奚柚哽咽：“我會努力的，不會讓您丟人的。”
奚諾揉著奚柚的頭發，溫聲道：“要是走不動，就回頭找媽媽。我們不能陪著你走，但永遠會給你留著退路。記住了嗎？”
奚柚重重點頭：“嗯。”
“好了，整理下自己，彆哭了。”奚諾說，“今天忙，我先進去了。”
“……好。”
奚柚保持著原定的姿勢沒動，擦拭掉眼淚，等過了幾分鐘才緩過勁來。
她現在的心情也挺奇妙的。
被攔了十幾年的夢想，忽然有一天，沒有攔著她了，就像是一直警醒著的那個鬨鈴消失了。
心裡還有點不舍得。
十八歲還真是，處處都是驚喜。
奚柚坐在長椅上，這個庭院靠近泳池，風拂過的時候還能聽見輕靈的水聲。她晃著小腿，紅色裙擺跟著搖曳，腿邊粉白的肌膚被勾勒得妖豔了幾分。
期待已久的長大，不太開心，也不會太開心。
好像，也就那麼回事。
庭院入口傳來動靜，奚柚偏頭看過去。
模糊能認出來，家族裡的小表姐，溺愛模式長大囂張蠻橫貫了。
她在那兒喋喋不休地說話，旁邊少年的眸光冷淡疏離，兩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反正小表姐一直往他身邊湊。
奚柚眯了眯眼。
這人到底，沒事那麼招人乾什麼。
表姐持續發起攻勢，眼底像是冒著星星，眼睛彎彎的，裝得很乖。她拿出了手機，一晃而過，能看見是二維碼。
大概是要加微信。
小表姐：“哥哥你好好看呀，我們加個聯係方式吧。《一見傾心》的電影上線了，我們明天一起去吧。”
單獨約會，愛情文藝片。
這意思可太明顯了。
話音落下。
少女眼下的淚痣帶著媚態，聲音微揚，“看電影，考慮上約我嗎？”
陸枕川朝著她的方向看了過去，眼底像是開始帶起了溫潤的笑意。徑直地繞過小表姐，朝著奚柚那兒過去。
“等久了？”
“還好。”奚柚說。
表姐似是也沒想到她會在這裡，眼底滑過驚訝，“妹妹怎麼在這裡。”
奚柚抬了抬下巴，示意陸枕川的方向，“等他的，不過被你截胡了。”
“……”
表姐尬住，隻能說：“祝你生日快樂。姐姐還以為你不喜歡看電影呢。”
“得看跟誰看。”奚柚偏頭看了眼陸枕川，故意問，“跟你去的話，我就喜歡。所以，去嗎？”
陸枕川溫聲應：“好。”
表姐臉色明顯沉了一瞬，按掉還亮著的屏幕，重新靠攏了上來，“妹妹如果想去的話，那你就跟我們一起吧。”
“……？”
我、們？
奚柚抬眸看著表姐，嬌聲道：“姐姐，不然你問問他，想不想跟你一起去？”
小表姐：“我——”
陸枕川冷淡道：“不去。”
“……”
奚柚足尖晃了下，拉著陸枕川的衣角，“哥哥，我不想看《一見傾心》，你陪我去看《舞者》好不好嘛？”
陸枕川一向順著她，更彆說她還在撒嬌，連猶豫都沒有。
“好。”
奚柚溫聲笑道：“姐姐不好意思，人，我先約著了，《一見傾心》您得找彆人看了。”
小表姐打量過兩人間的氣場，說出的話也毫無遮攔，“哥哥喜歡她什麼？她有的我都有，跟著她不如跟著我，還不需要躲躲藏藏。”
“……？”
挖牆腳挖到本人麵前來了？
奚柚第一次三言兩語就被人撩撥出火來，“你說什麼？”
小表姐：“難道不是嗎？你讓他到小亭子裡約會，這裡現在可一點人都沒有。奚柚，追人家跟包養小情人似的，倒不如跟著我走。”
陸枕川淡聲道：“我隻樂意，當她的小情人。”
小表姐湊了過來，明顯想要往他口袋裡塞小紙條，放柔的語氣嬌媚到奚柚聽了都自愧不如。
“哥哥，錢呢我有。美色呢，我也不差。考慮跟跟我。”
奚柚忍無可忍，握住她的手腕，沒收著力道，小表姐一下隻能放開手，沒碰到陸枕川。
小表姐咬牙切齒：“奚柚，你——”
話音落下，少女手就鬆開了她，她剛覺得自己這個“表姐”的名頭還是占了上風的。
少女朝她挑了下眉，狐狸眸裡的笑意明媚張揚，她抬起手直接扯住了少年的領帶往下帶，踮起腳尖湊了上去。
少年配合地俯低了身，怕她摔倒順勢摟住她的腰。極為契合，她吻在他的唇上，有意無意地舔|弄過他的唇邊，咬了下去。
完全是意料之外的動作，陸枕川像是僵住，卻任著她作亂。
親吻一觸即離，但曖昧和親昵彰顯無疑。
少女聲音一字一頓，“他，我男朋友——”
陸枕川怔了會，這是第一次聽她在外人麵前這麼介紹他，以一種帶著強烈占有欲的宣告方式。
——男朋友。
他心底像是軟了下來，彎起唇，沉黑的眸裡皆是笑意。
奚柚偏頭看著小表姐，話語囂張又冰冷，“您再對我男朋友說句屁話，試試看。”
少女的動作實在是太過大膽，小表姐完全愣在原地，幾秒都沒反應過來。
奚柚身上的戾氣遮掩不住，像是頭護食小獅子，隨時都能上來攻擊人。
小表姐氣得跺腳，偏偏今天是奚柚的生日宴，她和奚柚鬨起來，回家一定會挨一頓責罰，隻能氣呼呼地瞪著眼走了。
解決完小插曲，奚柚鬆開陸枕川，低頭整理著他的領帶，又有些氣，半天不想和他說話。
看看這男人沾花惹草的勁頭，她也就沒看著一會兒。
真是累人。
陸枕川摟住她的腰，紅裙絲綢的質地柔軟，他指腹輕輕滑過，看兩人的姿勢貼得更近了些。
他低沉著嗓音問：“生氣了？”
奚柚冷冰冰地點頭：“氣。”
陸枕川輕描淡寫：“我還挺謝謝她的，今天是小公主的男朋友了。”
“你什麼時候都是。”奚柚更正道。
“嗯，我是。”
陸枕川擦掉她唇邊花了的口紅，笑意溫柔，“我沒理她，彆氣了。”
“那也不行。”奚柚聲音還是帶著火，“憑什麼呀！我護著的人，她說那麼難聽的話。”
什麼貪錢貪美色。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不行，他語氣越平淡，奚柚就越覺得生氣。
整理完他的領帶，奚柚掙紮著想走，“我去教教她，做人要好好說話。”
陸枕川溫聲笑：“真生氣了？”
他坐在她身邊，身上的酒味也飄了過來，醇厚濃烈的。
“梨子又灌你酒了？”奚柚問，“喝了多少這是，頭會暈嗎？”
他沒回答，隻是低低地笑了聲。
奚柚摸不著頭腦：“喝醉了？”
“你嘗嘗嗎。”
“什麼？”
少年手輕輕抬著她的下巴，毫無預兆地吻了過來，酒意透過舌尖，絲絲縷縷地沁入。
月光下的擁吻。
唇齒觸碰裡，她像是也沉溺在微醺的醉意裡。
風拂過，都沒吹散奚柚臉頰邊的熱意。
陸枕川喉結動了下，啞聲說：“我沒和她說什麼，小醋包。”
奚柚耳尖紅了些，“我才沒吃醋，我就是……覺得和她們掰頭累。”
陸枕川彎唇笑，“那我教你不用掰頭的方法，學嗎。”
她說：“嗯？”
“像這樣，留個標記。”陸枕川指尖劃過她的下巴，輕輕往上抬。
少年溫熱的唇瓣落在她脖頸處，他動作放得很慢，真有幾分教學的意味，舌|尖輕輕劃過，像是獠牙，咬過她的肌膚，侵略意味翻湧。
奚柚耳尖都是泛著紅，本能地想要掙紮，卻被他掌心扣得更緊了些。
似是從頸間開始起的細小電流，有些疼還有些癢的。明明幾秒短暫的時間，卻像是被沙漏暫停過似的。
少年明目張膽地看著她冷白肌膚上落著的紅暈，彎唇笑了聲，聲音低啞曖昧，“用力點兒咬回來。”
“……”
“——我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