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個多小時, 大門再次打開, 方鈺動動鼻子, 嗅到一陣清甜的粥香, 還有煎炸物的油香味兒。
是要吃飯了?
看來那些人對他們這些實驗品不算太差,至少給飯吃。
一行身著銀白製服的人員依次將實驗品頭上的麻袋取下, 解開手上的束縛,將餐盒放在了旁邊。
實驗品們這才看清周圍的環境是怎樣, 隻是沒想到這一次會抓了這麼多人, 麵露恐懼。
不過餓了一上午,什麼都比不過眼前的飯菜,恐慌了一會兒後,便打開餐盒悶頭開始吃。
一些人還在負隅頑抗地大吵大鬨, 讓他們放自己離開,卻被無情地收繳了飯盒。
既然精力這麼好,不吃也沒關係……
看到這一幕,剩下的實驗品們一點兒反抗的念頭都沒了, 再看看門口一字排開的武裝人員, 更是心驚膽戰, 小心翼翼地對付著塑料餐盒裡已經涼了不少的飯菜。
喻子傑眼眸一轉看到了被邱澤放在鐵箱子上麵的少年, 還是那麼乖巧地保持著同樣的姿勢, 捧著飯盒,眼睛瞪得大大的,茫然地環顧四周,看起來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走過去將飯盒拿了過來, 少年以為有人搶,立即發出一聲驚呼,惶恐地盯著身前。
雖然知道對方看不見自己,可是看著那黑幽幽的瞳孔中映出自己的身影,喻子傑還是挺高興,“彆怕,我喂你。”
方鈺:“……”
他天生有些畏懼黑暗,在這種情況下,喻子傑的聲音無異於一顆定心丸。
此刻他並沒有看到喻子傑把飯盒拿過去後,沒有打開,而是放到了一邊,然後擰開了自己的私人訂製飯盒,掏出勺子舀了一勺肉丸湯飯遞到他的嘴邊。
方鈺嗅著鹹鹹的肉香味兒,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
畢竟眼睛看不見,他不知道馬上吃進嘴裡的是什麼……
“這是什麼?”方鈺輕輕地問。
他覺得在自己還沒摸清情況下,還是維持著一個沒有威脅的弱小可憐角色比較好。
喻子傑擰起唇角,很想捉弄他:“一條肥大的蟲子。”
果然,少年的臉色刷的一下變了,眼睛登時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變得濕潤起來。
喻子傑噗嗤一聲笑出來,“好了,開玩笑的,是肉丸子。”
方鈺臉色變換不斷,最後氣急了,氣鼓鼓地哼了一下,“那我也……”不要吃三個字還沒說出口,嘴巴裡就被塞進來一個熱乎乎,鬆軟適宜的肉丸子,口感極佳,入口即化的那種,他下意識咬了幾下便鋪滿了一嘴的肉香味兒,最後順其自然地滑入食道。
喻子傑:“怎樣?”
方鈺舔了舔唇角:“燙。”
“是嗎?”喻子傑自己舀了一個肉丸子吃了,“還好吧。”
看了一眼少年被燙得紅潤潤的唇瓣和被熱情熏紅的臉頰,喻子傑糾結地看著手裡的飯盒:“你是貓舌頭嗎?算了,那我給你吹一吹。”
“子傑?”旁邊目睹許久的隊友警告了他一聲。
喻子傑正沉浸在喂食的歡樂中,臉上是突然被打擾的不虞,“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船上這麼無聊,還不讓人找些樂子做?再說他一個瞎子,自己怎麼吃?”
那人抽了抽唇角,不管他了,按照編號排序,喻子傑在他們前麵,真要為了一個實驗品爭吵起來,他們沒有勝算,甚至也沒必要。
他們疑惑的是喻子傑毫無芥蒂的跟一個實驗品共用一個勺子,難道喻子傑曾說自己有潔癖是騙人的?
方鈺就這樣被投喂飽了,一碗肉丸子湯飯,一大半都裝進了他的肚子裡。
同樣也是因為眼睛瞎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吃的跟其它實驗品吃的完全一個天一個地。
喻子傑雖然隻吃了幾口,卻感覺良好。
不久後,實驗品的雙手再次被銬上。喻子傑等人離開,大門落鎖,阻隔了光線,空間再次變得陰暗。這一次,實驗品們腦袋上的麻袋被取下了,這會兒大家正你看我,我看你,隻可惜不能交流。
空間有限,很多人擠成一團,男男女女都這樣。在創造基地眼中,他們的性彆根本無關緊要,隻是一團等待被宰割的肉。
於是在所有人都被擠得快喘不過氣的時候,獨自一人坐在鐵箱上的少年便顯得特彆刺眼了,之前他們聽到看守的人當中有人說他是個瞎子,便仗著少年看不見,光明正大地打量。剛才喻子傑喂少年飯吃的舉動可都被一些人看在了眼底。
不知道這少年有哪裡與眾不同,竟讓看守的人親自喂飯,就因為眼睛瞎了嗎?
除了大多數人麵露疑惑之外,還有一小部分人是疑惑中透著震驚和古怪。
他們都是跟方鈺從一艘船上抓來的,知道方鈺的底細。
一個無父無母被賣到船上當幫傭的孤兒,生性懦弱,隻是沒想到突然之間失明了,依舊沒逃過要去當實驗品的結果。總之他們確信方鈺跟那些看守的人當中毫無關係。大概真的因為隻是失明,怕實驗品在運輸過程中缺失了營養導致體質變差,所以才親自喂食的吧。
至於沒有綁手腳,也是因為一個瞎子跑不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