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兩位還不知道自己被人懷疑了一通。
這個周一很輕鬆,殷刃和鐘成說隻需要填寫案件報告。在殷刃的強烈建議下,眾人下班後直奔自助烤肉店。
烤肉店裡熱氣氤氳,嫩紅的肉在金屬網上吱吱作響。油脂不時滴入火焰,發出撩人的劈啪聲。方桌上擺滿誘人的肉,素菜基本都擺在鐘成說跟前。
“給梁哥賠罪。”殷刃舉起果汁杯。
桌子對麵,梁杉哼哼兩聲。他嘴上不搭話,臉上的笑容和油漬卻出賣了他——此人早就消了氣,正忙著化憤慨為食欲。
甚至連盧小河都一起來了。
“我少吃一點,七點就回去。”她有些歉意地說,“我那份錢會均攤的。”
鐘成說“盧姐,是公司有什麼急事麼?”
盧小河沒動筷子“我要回家陪媽媽吃飯,我們一家人絕對會一起吃晚餐。”
……就媽媽的病情而言,這樣的晚餐吃一頓少一頓。她不想錯過哪怕一次。
殷刃怔了怔。他迅速夾起一筷子涼菜,未雨綢繆地塞住鐘成說的嘴。
“?!”鐘成說剛打算問為什麼,被堵了個正著。
雖說殷刃還沒用過這雙筷子,但那股怪異的詛咒又開始攻擊他了。鐘成說眼觀鼻鼻觀心,開始認真對付耳廓的熱意。
“聽說這裡的布丁非常好,待會兒我去問問服務員,看你能不能給阿姨帶一點。”殷刃迅速轉移話題,“網絡上都說這家店很有人情味,肯定沒問題。”
“哈哈,謝謝啊小殷,我都沒想到。”盧小河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說回來,我這次過來,確實有點事想跟你們說。”
“嗯嗯。”為了以防萬一,殷刃再次夾起一塊菜蔬,繼續堵搭檔的嘴。
鐘成說也不躲,他呆呆坐在原地,勻速吃著嘴裡的菜。梁杉震驚地瞥了眼兩人,但他禮貌地保持了沉默。
盧小河“……葛聽聽會轉進咱們組裡,進行外勤工作訓練。”
鐘成說噎住,這回他努力把問號寫在了臉上。
“這麼快?”殷刃幫他問了出來,“我們倆還是新人,這不太好吧。特調六七組不都有參與嗎?前輩們那邊有什麼不方便,還是……?”
“可能是因為咱們比較閒,又都是新兵,正好一起訓練。六七組都是乙級調查組,沒那麼多時間照顧新人。”
盧小河哈哈一笑。
“這可是大好事。人家一個野生役屍人,潛力老大了,多少小組想要都輪不到呢。”
殷刃想了想身為“正統役屍人”的覃笑笑和覃樂樂,深以為然。
可能還是葛聽聽更好交流一點。
殷刃的身邊,鐘成說欲言又止,甚至試圖舉手。盧小河衝他挑起眉毛“怎麼了小鐘,你這邊有什麼不方便嗎?”
鐘成說好不容易咽下嘴裡的食物,表情苦澀“我家住不下那麼多人。”
殷刃、盧小河“……”
兩人一個看天,一個看地,臉上帶有同出一轍的疲憊。
梁杉顯然還沒熟悉小鐘同誌的腦回路“……你們兩個成年男人,人家一個未成年小姑娘,識安腦子壞了才會把她安排去你們家。再說了,她不是正式黑印,不要求出勤速度,這不鐵定住員工宿舍嗎?”
鐘成說恍然大悟“哦。”
緊接著,他又皺起眉,喃喃起來“我家?我們家?”
“總之就是這麼回事。”盧小河拍拍手,“她還需要養養身體,大概下周一加入。”
殷刃深沉地看了會兒麵前的烤肉,摸摸下巴“那——”
“那我們要不要給她買個歡迎禮物……什麼的?”少見的,鐘成說提前打斷了他。
“可以啊鐘哥,《溝通的藝術》沒白看。”殷刃老懷大慰,使勁拍拍鐘成說的背。
鐘成說得到鼓勵,精神微振“比如送她全套解剖用具。”
殷刃“……”
“或者十個八音盒。”見氣氛不對,鐘成說試圖改用搭檔的創意。
“……或者音響……”見沒人說話,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這個好!”殷刃緊急救場,“她隻是聽不懂人說話,不是聽不見聲音,音響的主意很棒。”
鐘成說鬆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燒烤熱氣的原因,他的耳廓透出些許淡紅色。
“不過音響稍微有點成熟,小孩子可能不會那麼喜歡。”盧小河摩挲嘴唇,“這個思路……降噪耳機怎麼樣?給她買個好牌子,平時也方便聽歌。平板之類的東西,識安肯定會提前給她配好。”
“這個主意也不錯。”
“同意。”
“那耳機就交給小鐘挑吧,感覺他比較懂這些。付款的時候群裡說一聲,大家aa。”盧小河站起身,“走,小殷,咱們去拿布丁。”
……
今晚稱得上輕鬆愉快。
與以往不同,鐘成說沒有因為工作少而第一時間夜跑。這次一回家,他就板板正正地坐去了客廳書桌前,聚精會神地查詢信息。
殷刃掃了兩眼屏幕,這人似乎在搜查不同品牌的耳機參數,不時還低頭記錄筆記。
他有些疑惑——鐘成說向來做事認真,此人會這麼乾,殷刃倒是不太意外。他意外的是,這人居然沒有悶在臥室裡查。
有詐。
果然,查了十幾分鐘,小鐘同誌緩緩扭頭“殷刃,幫我看下這個,我不知道適不適合女孩子。”
“唔,這個可能會有點沉。”
“殷刃,幫我看下這個,這個顏色行不行?”
“這粉色太豔了,沒必要按照大眾印象選?葛聽聽喜歡穿冷色t恤吧。”
“殷刃……”
“我覺得你可以稍微自信點,真的。”鬼王大人委婉地表示。
“我沒送過彆人禮物。”鐘成說語氣裡有股子大戰在即的緊張感。
“用心就能被感受到。我想葛聽聽不會挑剔這些細節……我之前送你手機鏈,也不清楚你的喜好,你不也挺喜歡嗎?一個道理。”
鐘成說愣住。
他反應了幾秒,又看了會兒和殷刃一樣的倉鼠手機鏈。過了片刻,他伸出手,小心地摩挲那隻倉鼠。
鐘成說還真不討厭,他雖然沒有刻意去用,但也算天天帶在身邊。
難道殷刃是通過這東西給他下咒的?
接下來,殷刃眼看著鐘成說嗖地站起,抱著電腦快步回到臥室。那速度快如閃電,也不知道哪裡來的火又燒到了此人的屁股。
鬼王大人懶懶爬回沙發,手機上的鑰匙鏈隨著他的動作一晃一晃。
殷刃瞧了它片刻。
他敲敲電量隻有1的手機“喂,既然你一直對凶煞的氣息有反應,你能不能吸收凶煞之力?”
“汪嗚!!!”靈器手機電量瞬間暴漲,它一反方才的萎靡,血紅的電量瞬間變成飽滿的綠色。
“聲音太大了——”殷刃連忙比手勢。
接下來他改為記事本打字如果我能分你一點力量,你願不願意跟我合作?願意就震一下。
手機震動了下,看起來莫名激動。像是怕力度不夠,它又特彆小聲地“汪”了一聲。
很好。
殷刃閉上眼,仔細回味了會兒鑰匙扣上的凶煞之力——它的狀態分外穩定,著實給他帶來了不少啟發。
他把自己的凶煞之力分出一點零頭,凝在指尖,隨後輕輕點上屏幕。
很好,這次他沒有頭暈。
接觸到凶煞之力的瞬間,手機屏幕變得一片漆黑。那並非無光的黑,更像突然打開了通往深淵的入口。
片刻之後,屏幕再次亮起。手機自動喚醒了語音助手,一個暗紅的血團出現在界麵下方,它輕輕浮動,時隱時現。
手機微微一震。
你好,我是siren,對話請長按控製按鈕。它無聲地顯示,還是玩的“幽靈高仿”那一套。
……這東西智商突飛猛進,居然學會寫字了。彆說,“死人”這名字還挺應景,殷刃默默想道。
殷刃很快確認了自己的問題你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
你從哪裡來?
不知道。
你想做什麼?
血團凝固了好一會兒。
回家。它回答。
殷刃皺起眉你能夠分辨凶煞的氣息?
如果你指的是人類定義的‘凶煞’,能。
怎麼做到的?
不知道。
殷刃“……”這狗東西好像沒有什麼用啊,要不是分出去的凶煞之力還能慢慢恢複,他簡直血虧。
還是得換個提問方向。
拋開人類的定義,你知不知道我是什麼?
知道。
殷刃一怔。
按照你的定義,我是什麼?
血團再次沉默了很久。
接近十幾秒後,它小心翼翼地吐出兩個字。
弱者。
它如此回答。:,,.